万籁俱寂,明月高悬。
赵晏清是在半夜回来的。
他进院的第一时间,乘云便醒了,待看清楚来人是赵晏清时,她又眯了眼睡过去。
院子里的风灯已经熄灭,只有主屋寝室内,隐约亮着微弱的灯光。
远远瞧见那一簇跳动的火苗,赵晏清整个人都平静下来,肆意狂跳的心脏,似乎也有了温软的归宿。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绕过屏风往里走,尽管他自认为动作已经十分小心谨慎,可当他进到寝室内,还没抬眸,却觉一阵风吹过。
耳边便传来厉声的呵斥,“什么人!”
赵晏清有一瞬间的愣怔,他惊讶于她的警觉,更惊讶她不俗的身手。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竟不知,苏辞还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
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他的喉咙。
他突然就笑了,他的小娘子,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娇柔。
赵晏清迅速将她手里的匕首夺走,双手抱起她便往床边走,一路赶来,滴水未沾,嗓子越来低哑迷人,“苏辞,你想谋杀亲夫啊!”
“啊?”微弱的烛光在窗前跳跃,苏辞双眼迷蒙,一时间竟忘了抵抗,她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喜环住他的后颈,“你怎么回来了。”
赵晏清俯身轻轻吻在她额头,“我想你了,我就回来了。”
苏辞藏不住眼里的欢喜,于朦胧的光影里,笑眯眯地望着他,仰头就去亲吻他。
赵晏清脸上笑意更浓,一边回应,一边将她放坐在床头,单膝撑在地上,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一束纯白的风铃花递给她,“苏辞,送给你。”
“哇,风铃花!”
苏辞的笑意瞬间放大在脸上,赵晏清满脸宠溺地看着她欢喜地接过风铃花,以为她接下来又会有了鲜花便忘了夫君。
可这次,苏辞没有,她接过风铃花的一瞬间,伸手抱住了赵晏清,娇娇媚媚地在他耳边告白,“赵晏清,我好喜欢啊,我好喜欢你。”
她小鸡啄米似的疯狂亲在赵晏清嘴角,欢欢喜喜道,“赵晏清你真好,你天下第一好。”
“呵呵呵呵……”赵晏清双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身,沉沉笑出来,轻笑着加深了她的亲吻。
苏辞这番撒娇示好的投怀送抱,仿佛当头一场春雨,洗去了他匆忙赶来的满身疲惫,能得心爱之人一声赞誉,胜过万人举杯同庆。
赵晏清身上还穿着铠甲,冰冷坚硬的甲片硌得苏辞浑身不舒服,她一边回应他,一边伸手去解他身上的铠甲。
一些沉寂的死灰开始在心底慢慢复燃,赵晏清的手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她寝衣里探去。
可他发誓,他真的只是饭后看到山坡上,一簇开的正好的风铃花,突然就到苏辞一定会喜欢,所以他才想着采来赠予她。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回来瞧一瞧她,问问她今日过的怎么样。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回来抱一抱她,抱着她睡一觉便心满意足。
他发誓他真的没有任何额外的乱七八糟的污秽想法。
他发誓他真的自制力很强!
可是,在爱的人面前,身体远远比大脑更加诚实。
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加迅速地认出了苏辞,并共沉沦。
最后一次里衣被扯开大半,昏黄的烛火映着赵晏清坚实的胸膛,条理清晰,脉络分明的肌肉起伏跳跃,每一次跳动,都烙印在苏辞心底。
苏辞咬唇垂眸,伸手就去扯他身上只能稍稍盖住下腹的衣裳。
赵晏清却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尽管心跳不止,呼吸浑浊,他还是耐着性子在她耳边调侃,“苏辞,这么着急吗?”
突如其来的束缚,让苏辞整个人愤愤不平,她挣扎几下,却也无济于事,只是另寻他法,嘴唇顺着嘴角往下滑落,轻轻吻住他的喉结,一点一点温柔舔舐。
一瞬间,温软湿润的触感让赵晏清全身汗毛竖立,他觉得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偏生某人的小手还不停沿着下腹往下游走,赵晏清神经绷紧,身子僵硬,他狂乱的心里,似期待又害怕。
直到苏辞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吐气,香香软软道,“赵晏清,你在害怕什么?”
一语激起千层浪,少年郎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只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迅速将人藏进被褥里,仔细盖住她白皙的肌肤。
然后匆忙道,“苏辞,我身上脏,我先去洗洗,你等我,我很快。”
苏辞整个身子藏进被窝里,只露出泛红的脸颊在外头,她双眼迷离,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小猫,笑眯眯地盯着赵晏清裸露在外的臂膀,娇柔点头。
浴室里水汽氤氲,赵晏清伸手探了探,水还是热的。
深更半夜,水还是热的。
他突然记起某一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的深夜回来,赵安跑去厨房给他准备热水,秋黛将人拦住了。
秋黛对赵安说,“你别麻烦啦,浴室里有热水,夫人不知将军什么时候会回来,虽然提前吩咐我们时时备着热水呢。”
赵晏清泡在浴桶里,坚硬冰冷的内心,轻轻柔柔地化开。
他从前从未想过,未来有一天,他也会被人放在手心,被人如此惦念。
等到赵晏清洗完澡出来,苏辞已经睡着了,脸色柔和,呼吸绵长。
那一簇洁白的风铃花,横七竖八落在床头的柜子上,赵晏清无奈地勾勾唇角,苏辞那么喜欢鲜花的一个人,连花都没插好便睡着了,一定是困的不行了。
他俯身捡起花枝,整整齐齐地插进四角方桌上一个天青色敞口瓶中,垂眸瞥见桌子上散乱的书籍,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在一起。
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又将书册整整齐齐地摞好,随手放进一旁软榻上的盒子里。
只是,掀开盒子的一瞬间,赵晏清不淡定了。
好大一本册子!
好鲜活的一幅鱼水交欢图!
烛台上的蜡烛“哔啵”炸开一声轻响,赵晏清着一身银白色寝衣,静静地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双手捧着不知名的书籍,饶有兴致地仔细赏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