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这是狂望霖最自由的一天。
他同往常一样顶着凌乱的头发打开电视机,就任画面这么放着,然后走进盥洗室。
冲了头发,他潦草地擦了一遍。脖上挂着毛巾,他拿过牙刷,正要挤牙膏时,被外面电视的声音吸引而停下了动作。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不敢眨眼,也不敢喘气,一心一意地听着新闻里诉述的内容。
明光中学有一名学生去世了,而那个名字,他很熟悉,那是他三年地狱生涯的鬼神。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死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忽地,想起昨日的事情,狂望霖急地在原地打转,他担心这是长濑一做的。
如果是,那一定是受了全易琪的蛊惑。
他又咬住了衣领,在拥挤的屋子内反复踱步。
内心震荡之际,他听见了惊人的消息,难以相信地望向了电视,屏幕上显示那个人死于自杀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然而,遗书颠倒黑白,将身为被害者的狂望霖扭曲成霸凌者,而他成了摸不着希望的受害者。
信纸上,身临其境般的文字仿佛在哭诉他的痛苦与绝望,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狂望霖逼迫他杀死了校友的狗。
不一会儿,这则新闻便引爆了网络,舆论一边倒地讨伐起狂望霖这只人间恶魔。
在外界的压力下,校委会召开会议,以十三对一的投票结果决定开除狂望霖的学籍,并要求其公开道歉。
对狂望霖的处置被贴在公示栏上,长濑一看了只觉得荒唐,他相信狂望霖是清白,可相信有什么用,他必须要拿出证据才能翻盘。
长濑一盯着告知书上的日期,离执行只剩两天。
一个女生的脸在脑海里闪过,这种时候,他只能想起她。
*
像是猜到长濑一会来,她早早坐在客厅等待。
小小的咬了口切好的桃子,全易琪坐在沙发上看着独自前来的长濑一。
她笑得可爱,挥挥手请他坐下。
通过一个晚上,全易琪查看了许多书,明白了异能者并非可以随意伤人、杀人。
规则将他们可能犯下的意外错误定义为“误伤”以及“误杀”,有大量的资料显示这类情况大多发生于异能者在执行公会任务的时候。
所以长濑一一旦犯错,他异能者的身份并不能保得住他。
全易琪把用记号笔圈起来的那一页纸撕给长濑一,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反应。
长濑一反应平平,不急不缓道:“我们昨天就说过了,没有一个异能者会无故杀人。”
全易琪勾了勾唇,没有任何表示,看起来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说道:
“你不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吗?我可以去找他们打一架,并且承担一切后果。”
她确定以长濑一的个性不会使用异能,只会单枪匹马地找人单挑,因此不禁有些质疑,“仅凭你一个?”
长濑一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他们把小狗的事赖到狂望霖身上,你还有什么办法让学校开除他们?这种时候,有我肯做这个蠢蛋,你不是应该偷着笑吗?”
全易琪明着笑,跟着家里人多年摸爬滚打,她清楚有些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容易,于是顺着他的心思,问道:
“我要怎么做?”
长濑一说:“我需要你自杀。”
全易琪先是惊讶,后是明白,“你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长濑一即刻答道:“是的。”
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表面光鲜亮丽的天之骄女,背地里遭人妒忌受尽欺凌,最后不堪重负决定一了百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剧本。”
说完,全易琪从沙发上起身离开,走向泳池,没有犹豫地跳了进去。
戏,要演全才好看。
*
明光中学的座机电话响个不停,没有一个老师敢擅自接起来,外面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让他们犹如过街老鼠,谁都能上来对他们说个两三句。
老师们头疼的要死,又不能直接拔了电话线,免得落人把柄。
坐在门边的老师再三确认门有没有关紧,见上了锁不会再拧开,才放下心,她好奇地问起:
“那帮人欺负的不是狂望霖吗?怎么就变成全易琪了呢?”
她对面坐着的老师一边打着字一边回道:“是啊,我也纳闷啊。”
没有人会比这群老师更清楚这所学校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烦死了啊,这一出又一出的,要把我们整死啊。”烦躁地揉乱了头发,他毫不留情道,“像狂望霖这种学生融不进集体的学生早就该劝退了。”
有人反对道:“你在说什么啊,他是无辜的,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他的处境了。”
多一人应和道:“是啊,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好几次快要被打死了都没有向我们求救不是就是为了不给我们添麻烦吗?”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们啊就是太天真,他早就跟我们提过了。”
键盘哐哐作响,一人打着字,接上话,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说的呢?”
他云淡风轻道:“我让他开朗点,早点和其他学生们打成一片。”
办公桌角上贴着的黄色警告已经泛黄,在嘈杂的电话铃下她没好气道:“确实是要打成一片了。”
办公室里一个没发言的年轻老师看向了另外一个沉默的年轻老师,他们一个为了前途选择视若无睹,一个为了正义吃了警告处罚。
*
病房门口多了一道身影,全易琪让保镖放人进来。
门一开,脸上挂了彩的长濑一傲气地走进来,手机一扔,砸在病床的空位上。
拿起手机,全易琪面无表情地翻看起来,对她而言照片里那些人受的伤还是不够多。
她真想抛弃所谓的契约精神把主意打到长濑一身上,如果他出了点什么事情,那……
全易琪扭了扭脖子,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将来要做生意的人可得信守承诺才行。
“还可以。”她说道。
完成交差,长濑一的语气稍稍硬气起来,“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情。”
如小鹿般澄澈的双眼微微发亮,她笑着保证道:“当然了。”
长濑一一愣,直着脊背,呆笨地扭开头,他握着拳头在心底暗自发誓,绝不会再被这家伙的这一面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