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走后,包厢里安静下来。
赵豫啜了几口茶,忽然若有所觉:
“先生,曲英浩这人心机颇深,只怕他将来再生波澜。”
王烛波澜不惊:
“他爱如何,是他的事。凡俗的权力之争,于你何干?”
赵豫点头:
“也是……我等无意去参他那种争霸。”
他顿了顿,又道:
“那便继续赶路?”
王烛颔首:
“随心。”
两人休整片刻,就在酒楼结账下楼,离开曰寒郡。
临行时,已经有大批外地修士听闻黑云谷覆灭,纷纷赶到这里寻宝,曰寒郡热闹非凡。
赵豫懒得理会这种局面,跟着先生走出城门,沿官道向东而行。
此后命运风云如何,都与他们无多牵扯。
离开曰寒郡后,天空阴沉,一场大雨欲来。
两人赶在雨落前进入一处连绵山林,闻见山间草木湿润气息。
傍晚时分,果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顷刻大雨倾盆。
山路泥泞,他们却不急不慌,寻了片山洞暂避。
那山洞内黑暗潮湿,散发一股兽腥味,像是野兽巢穴。
往深处走了几丈,就见一头灰熊正嚎叫着扑来,似在扞卫地盘。
赵豫闪身避开,先生只是抬手一挥,那灰熊就被无形力量震飞到洞壁上摔晕过去,不死不伤。
王烛淡淡道:
“占了它的巢,也不必杀它。”
赵豫颔首,不再理会那熊,清理出一片干燥区域,点火驱潮。
雨声哗啦,雷声滚滚,山洞外瀑布似的水流冲击岩壁,声音惊心动魄。
赵豫静坐于火堆旁,开始打坐运功,同时取出“幽灵花”,打算尝试炼化其灵气,巩固自身境界。
这花对灵境后期的突破大有裨益,且能稳魂固魄。
赵豫依照先生此前传授的开脉法门,小心将一片花瓣碾碎,融入丹田运行。
初时觉得寒意刺骨,但逐渐有股温润清流在体内蔓延,让灵台更为清明,神识似得到扩张。
他沉浸在这妙境中,时间流逝不觉。
外头雷雨也渐小,风声飘进山洞,将火焰吹得摇曳。
忽然,赵豫体内“轰”地一声,气息翻腾,像有什么屏障被冲开一般。
他身躯微颤,随即运起心法调整。
约莫一炷香后,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眸,眼里放出一阵明亮光彩。
“成了……”赵豫激动自语,自己终于跨过灵境中后期的瓶颈,一只脚踏入更高层次,只差再巩固几分,便能跻身于皇级之境。
他当初连炼气都没有,就凭先生的指点和多番实战迅猛提升。
如今距离皇级虽远,但在凡俗人里已是可怕无比的存在。
王烛也在火堆旁倚壁闭目。
察觉到赵豫的突破,他微微睁开眼:
“恭喜。”
赵豫压下激动,自谦道:
“还需继续磨炼。”
一夜无话,次日雨过天晴,林间雾气蒸腾,鸟雀鸣叫,宛若洗去尘埃。
两人离开山洞,继续启程。
沿途或翻山越岭,或涉水渡河,看尽大好河山。
期间,他们救下不少灾民,也遇到一些邪门邪道潜伏,但都被赵豫一一碾压。
随着境界稳固,他愈发举重若轻,把先生那种“不费吹灰之力”的无敌风采学到几分,感觉天地之大,皆在掌心。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片丘陵交错之地,遥望前方城池高耸,城门上书“曲阳城”。
赵豫还以为与那曲家有关,但细看情报,说这里属曦国边境,与曰寒郡相距不近,乃是另一个王朝统领。
只不过地名偶有雷同。
刚走近城门,就见城墙下人头攒动,似乎大量难民在此等待入城,却不被允许进入。
官兵喝骂驱赶,一片骚乱。
赵豫皱眉,上前欲看究竟。
远远便见一名官差模样的军爷端坐高台,身后几名手下拿着铁鞭,对难民喊道:
“交钱!没钱就滚!这曲阳城可不是收留乞丐的善堂!”
那些难民衣衫褴褛,有老有少,有妇孺病患,眼巴巴看着那城门,却没钱交纳苛刻“入城费”。
有人哀求官差通融,却被一鞭抽翻,场面颇为凄惨。
赵豫看不下去,正欲上前斥责,却被一名难民忽然拦住,小声道:
“公子别冲动,那些官兵与城中统领同流,收钱入城,咱百姓再苦也拿不出几文钱来……贸然冲突,只怕白送命啊!”
赵豫忍住怒火,问:
“此地城主是谁?”
“是曲阳侯,听说十分贪婪,每日除收税外,连难民进城都要银钱,不然就关在城外自生自灭……”
赵豫心头一股怒意。
王烛在旁淡定观望,并未阻止他。
赵豫走到那官差面前,沉声道:
“为何不让他们进城?难民们流离失所,你们看不到么?”
那官差一身肥肉抖动,翻着死鱼眼:
“你哪来的毛头小子?管得真宽!老子在此做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这帮叫花子不交钱就别想进,碍着谁了?滚开,否则鞭子伺候!”
赵豫眼里闪过寒光,二指一并,往前轻轻一划,一缕剑气无声飘出,那官差肥脸骤然一僵。
半晌后,“噗”地半边脸滑落,鲜血狂飙,整个人轰然栽倒,死不瞑目。
剩下几个衙役被血淋一脸,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逃。
赵豫没再追,回身对难民们道:
“可进城了。”
难民们大喜,又有些畏惧。
这年轻人居然一剑斩官差,好大的胆子。
但事已至此,大家顾不了那么多,纷纷涌向城门。
城门那边的守兵一见头目被杀,吓破胆,赶紧关城门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赵豫身形一闪,短剑劈出,巨大的剑罡划过门板。
“轰”地把厚重木门震成无数碎块。
守兵尖叫着四散逃命,再无人敢招惹。
难民颤颤巍巍地涌入城内,感激不尽。
赵豫不多留,一脚将扯落的门板踢开,让更多人能进入。
随后他与先生也走进城中,且看这曲阳城究竟是什么局面。
踏入城内才发现,这里同样腐败不堪。
街道上随处可见乞丐和破败房屋,富户却高筑院墙,养家丁横行。
那些难民进入之后,不知能做什么,只能委身街角露宿。
官府毫无作为。
官兵仅在豪绅和城主府周围巡逻,以防有人造反。
见此光景,赵豫更加厌恶。
他跟先生边走边看,忽然注意到前方一所宅子前围满了人群,嘈杂声不绝。
走近一瞧,发现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兵丁,正在抓一个穿麻布的老农模样的人,一旁还有个年轻小伙被打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