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重获自由就遇到这种事，搁谁谁能不闹心。
壮汉开始想办法赚钱，起码把自己的口粮问题解决了。但他白天不能离开家太久，大部分工作都做不了。
现在的就业形势很困难，很多年轻人都找不到工作，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艰难可想而知。
想重操老本行开大车，甜在心头这女人连驾照都没有，晚上去饭店刷盘子，被色老板捏屁股，把老板的脑袋按在水槽里，一晚上白干还赔了二百。
至于其他体力活，人家一看他是个“女人”，直接就拒绝了。
壮汉茫然地走在夜晚的街头，不禁感叹，做女人好难，好心疼姐妹们。
当然，甜在心头这种专吸男人血的歹毒女人除外。
这时，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从他身边路过，女孩举着自拍杆，嘴里不停说着“谢谢宝贝”“亲亲么么哒”之类的俏皮话。
这一幕好熟悉。
之前有几次，甜在心头忘了关次卧的房门，壮汉见过，她就是这么直播的。
一个诡异又不可抗拒的想法，从壮汉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第二天晚上九点，壮汉开启了自己的第一场直播。
他用的还是“岁月无忧，甜在心头”的账号，一开播，就陆陆续续有老粉丝进来，问她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直播。
壮汉支吾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机械地重复着亲亲么么哒，羞耻又尴尬，观众也嫌没意思，很快直播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好在壮汉是个乐于学习的人，他研究了几天其他同龄同路线的主播视频，总结了话术和规律，甚至还学习了怎么调整滤镜，怎么打光，能让自己四十多岁的脸看起来像三十岁。
至于化浓妆和穿小短裙，一开始确实有点羞耻，但壮汉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没过多久，他居然爱上了这种打扮自己的感觉，连化妆技术都突飞猛进起来。
从前的甜在心头，只会扭来扭去跳擦边舞，经过壮汉的改进，增加了点唱老式情歌和游戏互动环节，慢慢也累积了一些粉丝。
而壮汉也越来越放得开，从只会亲亲么么哒的木讷模样，变成了一个媚眼就能勾掉人三魂六魄的妩媚小“女人”。
靠着粉丝打赏和带货分成，壮汉的日子不说大富大贵，倒也过得下去。
只是信用卡上欠的那些钱，却不得不还了。
从前甜在心头靠着拆东墙补西墙，六张卡互相还，还算相安无事，但后来壮汉占据了她的身体，壮汉根本不懂那些复杂的还款规则，几个月下来，债务累积，加起来居然有二十多万。
直到这时候，壮汉才知道，原来那些晚上，甜在心头带回来的那些小鲜肉老腊肉，都是要“高价收费”的。
壮汉彻底服了。
服气之余，为了还钱，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那些大哥粉丝身上。
花在男人身上的钱，从男人身上拿回来，听起来合情合理。
老马就是此次计划的受害者之一。
在老马之前，已经有两个大哥“惨遭毒手”了。
姜引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
她不敢想，在钱包惨遭毒手之前，那两个大哥和壮汉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老马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表情有些呆滞，显然还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小马哥哥……”壮汉鬼试探着开口。
“你别这么叫我。”老马崩溃抱头。
“人家也是迫不得已的，人家也很无奈嘛。”
壮汉鬼翘着兰花指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我是要被抓去地府了吗？那边伙食怎么样？我下辈子还能做人吗？我可以不可以带这个女人一起走？”
壮汉鬼心里余恨未消，之前是为了用甜在心头的身体，所以不能下手，现在他要走了，而她还阳寿未尽，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被你折腾得够呛，就算恢复神智，精神恐怕也不会太正常了。”
姜引淡淡道：“而且，她信用卡还没还完呢。”
壮汉鬼一听，这才放心了一些。
“那小马哥哥，我们走吧？这个锁弄得人家好不舒服哦，等会儿你一定要温柔一……啊！”
壮汉鬼还没说完，老马终于忍无可忍，打开地府接入口，一脚把壮汉鬼踹了进去。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姜引走到老马身边，想拍拍他的肩膀，忘了他现在是生无常的状态，不小心拍了个空。
老马吸了吸鼻子，“那我就不可怜吗？”
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陷入爱情，对方居然是个“男人”。
更让他觉得耻辱的是，他一个资深生无常，居然连对方是鬼附身都没看出来。
——他勾了那么多鬼魂，没想到差点让一个男鬼勾了他的魂！
老马哀叹连连，魂魄回到自己的肉身，刚揉着脖子坐起来，旁边地板上，真正的甜在心头也哼唧着转醒过来。
“你、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里？”甜在心头捂着衣服一脸戒备。
老马眼睛亮了一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直播间里的粉丝。”
在知道对方实际上是那么恶毒的人后，老马早就没了那方面的心思。
他只是自我安慰地想着，万一在他和壮汉鬼甜甜蜜蜜的时候，这个甜在心头是有意识的，那以后当他回忆起这段荒唐的“初恋”时，心里或许还没那么抗拒。
没办法，年纪大了，性别方面没法不卡太死。
“直播？”
没想到，原本看着精神还算正常的甜在心头，在听到“直播”两个字之后，双眼立刻惊恐地睁得老大。
“我不直播，我不直播……有鬼，啊啊啊，有鬼啊！”
甜在心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次卧，“咣”地一声砸上门。
老马：“……”
姜引犹豫了一下，开口安慰道：“你也别太失望，下一个会更好的。”
她以前也曾担心过老马的婚姻大事，所以让白倦帮着看了一下他的姻缘。
老马的正缘会在他五十岁那一年到来，虽然晚了一些，但往后的四十年里，两人恩恩爱爱，互相扶持，家庭幸福，还颇有子孙缘呢。
“哎，不想咯，不想咯。”
走出单元楼，阳光再次洒满全身，老马一把抓掉头上的假发套，秃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老子今天业绩又加一，这个月抓鬼排行榜第一稳了，什么爱不爱情的，老子要搞事业！”
看他雄心壮志的样子，姜引轻笑，也算是好事吧。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姜引本以为是顶班的赵小敷又发消息来抱怨，没想到，是陆至凌。
【陆至凌：下周有空吗？】
姜引眨了眨眼睛，打字回复。
【飞天刺团：应该有的，怎么了？】
【陆至凌：有个项目洽谈，要去辽江一趟，一起吗？】
姜引捧着手机，微微一怔。
去辽江？
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