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新艺回到讲台上,说道:“安静,安静,听我说。这节课是劳动课,老师让大家学习如何做小飞机。现在,请孙丽丽告诉大家如何做铅飞机,不用大家欢迎了,来,上来吧!”
孙丽丽拿着飞机走上讲台,问:“这个飞机好不好看?”
“好看!”同学们齐声回答。
“我是照着连环画上飞机的样子做的。怎么做呢?先找一块小木方,在木方上照着飞机的样子画下来,再用小刀把画抠下来,抠出一个模子,然后用砂纸打磨一下,让模子内壁光滑。再找来铅片,放入坩埚中,点木柴把铅烧化,倒进模子里,等铅凉了倒出来就行。”
高文革问:“很热很热的东西倒入木头里,不会着火吗?”
“我用的是硬木,是我哥帮忙做的。”
“太难了。”同学们唉声叹气,“不会呀,太难了。”
确实,多数同学连飞机都画不下来,更别说刻模子了,而且大家也没有坩埚,这可怎么办呢?
大家一下子没了精神,开始三三两两地玩了起来。
孙丽丽见自己被冷落,赶紧说:“我多做几个给大家,但太多也做不了呀,因为木模用一次里面就烧黑了,我哥说还要把黑的清理出来,加上湿沙土修模才能再用,这可怎么办呀?”
“好办。”李风顺一边翻书一边说,“大家到外面弄点粘土,用孙丽丽的飞机摁下去就是一个飞机模子。铅的熔点低,只有327度,用孙丽丽的坩埚,烧化倒入泥模就行。”
高文革吃惊地看着李风顺,说:“这你也知道,是做梦知道的?”
李风顺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知道的,只是你们说的时候,我感觉是这么一回事。”
郑云燕撇了撇嘴,说:“那也不行,到哪儿找铅去?”
大家一听,这确实是个不好办的事,目光又都投向了李风顺。
李风顺想了想说:“好办,到运输队找废旧的蓄电池,把蓄电池中的铅板取回来就行。不过那东西有毒,取完后要及时洗手。”
李风顺说完,很多同学都说他太厉害了。
女同学不想让男同学把女同学比下去,都说孙丽丽厉害。
贾新艺站了起来,说:“别吵吵,我安排一下。下课后,周山、吴权,你俩负责找土,做粘土,孙丽丽帮忙压模,做好后放在最后的桌堂中,不要让老师发现。” 他转头看向刘远胜,“刘远胜,你与李风顺放学后一起去找铅片。”
“我也去找铅片。”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让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周山不认识她,她和贾新艺同桌,她的朝天辫很有特点,两根不长的小辫朝向天空,火红的红头绳非常醒目。
她眼睛不大,嘴却不小。
“她叫什么?”周山问郑云燕,郑云燕说:“我也不知道。”
裴靖回过头来说:“纪迎春,她爸是运输科科长。”
下课了,周山、吴权拿着教室的水盆及撮子到操场边树棵处取土,不一会儿就端了回来。
二人气喘吁吁地弯着腰,走进教室,把水盆、撮子放在地上时,发出很大的声响,“哐当”一声,土溅到了地上。
郑云燕很生气,说:“都弄撒了,笨蛋!”
“谁笨蛋,你试试,老沉了,也就是我们俩,换人试试!”吴权非常生气。郑云燕走近撮子,弯腰用一只手拽,没有拽动。
吴权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山补充一句:“撮子装得少,你都拿不动,盆里装得多,你试试!”郑云燕瞪了他一眼。
贾新艺看到他们吵吵,非常反感,说:“吵吵啥,吴权把水盆、撮子放到门后,别让老师看见,放地中间干什么?”
吴权先拿盆,再拿撮子,郑云燕回到了座位。
周山找来笤帚扫地上的土,扫完后发现撮子土太多没法用,于是蹲了下来,用手去捧土。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走了进来。
这节是政治课,老师是钱老师,学生都怕她。
钱红旗是从车间新调来的老师,她已经怀孕了。
钱红旗怀孕六个月时,不知为什么总是忧愁。
有人说钱红旗人很好,没怀孕时对人态度好,说话和善。
不知为什么怀孕后性情大变,看什么都不顺眼。
车间领导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找了厂领导,厂领导考虑她上过高中,也是有文化的人,就安排她到学校当了教师。
袁国岭通知时,冉海头都大了,不想要,但领导安排他不敢反驳。
钱红旗报到时,冉海问:“会什么?能教什么?”
钱红旗见办公桌上有本政治书,拿了起来,毫无节奏地读了一页。
读完后毫不在意地站在桌旁一声不吭,并将书扔回桌上。
冉海看着她,想了许久,无可奈何地说:“你先回家休息,我考虑一下如何安排。”
第二天,刚上班,纪保田来到冉海办公室:“大校长,忙吧?”
“哎哟,大领导,你怎么来了,来,快坐,我给你沏杯茶。”
冉海一边让座,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纸筒,打开盖取出茶叶倒入白瓷杯中,倒水送茶时说:“忙,没办法,事多,刚搬新校址能不忙吗!”
“太客气了,还倒上茶了。”双手接杯的纪保田说,“你这么忙还打扰你,不好意思。”
“你这叫什么话?我再忙也没你忙,你那运输科得多忙呀!生产、后勤、搬家、送产品,哪都得用你们。再说咱俩什么关系,那年要不是你挡着,我就得被技校那几个人打了。”
“别提那个,过去了就拉倒。”
“行,不说没用的了,你这么忙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有事?”
“可不有事,而且这事必须请你帮忙。”
“什么事?”
坐下来的纪保田喝着茶,跟冉海说,钱红旗的丈夫是他科里的司机,昨晚两口子为钱红旗的工作找了他。
冉海听后,把昨天白天的事说了说,叹气道:“你说她能胜任教学工作吗?”
纪保田看着面有难色的冉海,心想:这小子整事,想让我记你的情对不对?
心里这样想,但嘴上说:“大校长,这样吧,你好歹安排一下,过一段还不行,你开个调令让她上我那,我接收不就得了。”
“行,你一个大科长说话,我不可能不办,放心,人就在我这,她不说走就不让她走,行吧?”
“行,谢了”。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闲事,纪保田走了,冉海愁了,他不知道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