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君遥身边的几位真的是普通保镖吗?
他们的安保工作很全面,无论看到什么场景,都有人在警戒周围情况。
目光清正,手上还有枪茧,肌肉有力,隔着衣物也能看出明显的锻炼痕迹。
种花特事办编外成员参加拍卖会,为什么像普通富豪那样外聘这么多保镖呢?
跟所谓的隐世家族有关,还是和拍卖标的有关?
等这次的拍卖会结束,或许能得到一些消息。
安室透收敛思绪,露出服务人员的标准微笑。
坐在位置上的君遥看到旅游购物群里多出一条吐槽,勾起了嘴角,准备回复的时候,瞧见自己被阴影笼罩。
身影晃动间,旁边位置坐下一个人。
君遥瞅了一眼,呵,还是个熟人,就是态度很陌生。
她背着光,琴酒还是一眼就注意到那双暗金色的眼眸,犹如沉到地平线的夕阳,令人莫名想起一些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东西。
比如泛着水光的金色虹膜,比如碎星中流淌的亲吻,比如隔着飘雪望见的同样破碎的灵魂……继而想起波士顿的那张照片。
琴酒:“!!!”
琴酒微微颔首,挪开了视线。
君遥:“???”
君遥上下打量他一眼,哼了一声,同样收回视线。
琴酒:“……”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是不是跟那个叫黑泽田的男人有关?
那是泽田弘树吗?
啧,想动手。
琴酒思绪万千,没按照那些“专家”的建议,当面抬价、拍下礼物送人。
君遥顺利拍下一幅古画、一只错金银镶嵌狸奴,再拍另一幅古画时,连番遭遇抬价,果断放弃。
琴酒保持沉默,只拍下一颗同样在意料之外的黄宝石。
耳机那边的声音嘀咕君遥竞拍的规律、又小声夸赞这个办法,门外服务员骤然射过来犀利的眼神。
琴酒只觉得他们很烦,想动手,然后又发现一个忽略的地方,那天过后,自己开始想通过单纯的暴力解决问题了。
——在阿美莉卡的那次不算。
他压下这点异样付完费用,离开时被君遥用英语叫住,“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不要误会,主要是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琴酒愣了一下,又听她说。
“黑泽田,请问你认识吗?你们都有一头银色长发。”
琴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君遥将之收入眼底,也看清对方没掩饰成功的一丝茫然。
像一位找不到方向的游子,又像独自闯荡淋了雨暴露虚胖本质,扭头发现身后再没有铲屎官的流浪小猫。
活该你淋雨啦,傲娇臭猫猫!
傲娇猫猫转身离开,她蹭地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借机注入精灵之力,快速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琴酒动作顿住,目光扫过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落在金色的眼眸上,冷淡地说:“黑泽阵,可以放开了吗?”
“哦,我是君遥,有缘再见。”
说着她真的松开了手,那点重量消失,琴酒拂去心中的怅惘,转身离开。
服务人员专属岗位上的安室透看完全程,瞧见他的口型:“没想到琴酒还会对未成年下手,真是下作呢。”
琴酒面无表情,擦身而过的瞬间,冷漠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波本。”
蠢货。
这一次,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骂谁。
对君遥等人而言,拍卖会的结束意味着任务结束,对更多的人来说,却意味着新任务的开始。
与君遥举牌、关注的几样拍卖标的相关的资料,很快出现在位于东京、芝加哥一些部门的显示屏上,精英们围坐在桌子旁边,拿着资料和拍卖前的监测数据疯狂头脑风暴。
这些东西是单纯的文物吗?
它们和特殊力量是否有关?
如果有关,会在监测资料中的哪项数据中体现出来?种花又是靠什么来确定的?
国内是否存在这方面的间谍……
几件文物引出来的猜测堆满八页A4纸,最后才有人问“虎口夺食”抢下文物的去向。
文物去了哪里?
关注的人都开始问这些事,无数个电话打下去,最后收到回复:“东西被抢了\/他们跟丢了。”
运载东西的汽车改头换面,驶入郊区的一家生物科技研究所,正在经受各种现代仪器的检验分析。
天微微亮时,得到第一个结论,这其实是清仿宋的古画,而且是民间仿制。
这除了证明君遥眼力不错或者运气不错外,没有任何用处,气得人拍着桌子叫马鹿。
牵动这一切的人根本没关注后来的风起云涌,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半,吃饭的时候才从同事口中得知昨晚的街道飙车实录。
君遥眨了眨眼睛,询问道:“这样的话,咱们今天能顺利回家吗?”
李彦没有迟疑,直接开口道:“这次肯定没问题,下次不好说。”
“那就成,咱们下午就回家。”
李彦这下子迟疑了,“遥队,就这样回去吗?”
昨天的情况他们可都是看到了,两人就不见上一面吗?如果能联合起来……
君遥微微摇头,“这是他的坚持。”
李彦等人顿时沉默,确定好离开的时间后,该订票的订票,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君遥没事儿干,索性偎在沙发里,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看窗外。
云层之后,霓虹地界,肉眼看不到的“模块”乱七八糟拼在一起,露出漆黑裂缝,缝隙中酝酿着足以湮灭一切的力量。
现代建筑将人们层层圈起,让望向天空的目光局限于狭小视野,用声音、用负重模糊视线,时间久了,以为世界只有这么大。
普罗大众看不见蓝天白云,听不到鸟语花香。
住在顶楼的人觉得下至地底,上至天空以上,整个世界都在掌控之中,理解不了“寄生虫”的痛苦,看不见祥和背后逐渐靠近的大恐怖。
而混乱的种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埋下。
君遥恍惚想起昨晚拍下的小猫,心想,无论如何都称得上圆满,不是吗?
不是。
现实生活不是剧本,各方联合就必然能获得圆满结局。
琴酒咬着烟坐在安全屋的沙发上,避开阳光照射,视线随着烟雾的影子移动。
烟雾的影子如鬼魅般朦胧缥缈,边缘却反射着模糊的金光,与之融为一体,再渐渐消散到空气里。
他吐出一口烟雾,在轮回般的变化里、在薄荷烟草的气息中,彻底恢复冷静。
“断掉联系,或许会有重连”,做出这个决定时来不及思索,遭遇前后的深思熟虑后,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只是偶尔,他会隔着阻碍,想起重逢那天,想起那晚的碎星、月色和海风。
——晚风轻轻吹,夜色泛银光,怎么能叫我们不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