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惦记着秦东扬的嘱咐,刘春芽几乎是立刻就爬了起来。
她来到院子角落的水缸边,看着里面那那条还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捞鱼,去鳞,开膛,破肚,清洗……动作一气呵成。
厨房里响起了密集而有力的剁肉声,她把鱼的肉全都细细地剔了下来,骨头和鱼头另外放在一边,然后用尽力气,将雪白的鱼肉剁成了细腻无比的肉糜。
做完这一切,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看着那一大盆散发着新鲜腥气的鱼肉糜,有点茫然。
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轻轻敲了敲门,“姐夫,鱼……鱼肉弄好了。”
门很快开了,秦东扬走了出来,精神看起来不错。
他看了一眼盆里的鱼肉糜,满意地点点头。
“嗯,剁得挺细。”他吩咐道:“你去隔壁王婶家借个鸡蛋回来,就说秋霜身体刚好,要做个鸡蛋羹给她补补身体。”
“哦,好!”刘春芽应了一声,放下盆,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刘春芽快步离开的背影,秦东扬迅速从医疗室里里拿出药瓶。
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认院子里没有其他人。
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几个药瓶里的,颜色、气味各不相同的药粉,按照特定的比例,小心翼翼地撒进了那盆鱼肉糜里。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拿起筷子,飞快地将药粉和鱼肉糜搅拌均匀,直到那些粉末完全消失在肉糜中,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又从碗柜里,找出来一个家里最大的那种粗瓷大海碗。
等刘春芽拿着一个还带着鸡窝里余温的鸡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秦东扬已经站在灶台边等着了。
“姐夫,鸡蛋借来了!”
秦东扬接过鸡蛋,在碗沿“咔嚓”一声磕破,将蛋液打进一个小碗里,用筷子迅速搅散。
然后,他用一个小刷子,蘸着蛋液,仔仔细细地涂满了大海碗的内壁。
“好了,把鱼肉糜倒进去。”秦东扬示意道。
刘春芽连忙把那盆混合了“秘密”的鱼肉糜,小心地倒进涂满蛋液的大碗里。
秦东扬接过碗,用勺子背将鱼肉糜的表面压实、抹平。
最后,他将大碗稳稳地放进灶上的大铁锅里,锅里已经提前加好了水,放上了蒸屉。
盖上沉重的木锅盖,秦东扬往灶膛里添了几把干柴,点燃了火。
熊熊的火焰舔舐着锅底。
没过多久,锅里就开始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开声。
很快,一股浓郁的、带着鱼肉特有鲜味的香气,开始丝丝缕缕地从锅盖的缝隙里飘散出来,逐渐弥漫了整个小小的厨房。
这香味,似乎比平时单纯煮鱼要更特别,更诱人一些。
秦东扬转头,又指了指旁边剩下的那半盆鱼肉糜,“春芽,把这个也装碗,放到锅里一起蒸了。”
刘春芽她手脚麻利地将剩下的鱼肉糜也装进另一个大海碗,小心地放上蒸屉。
秦东扬看着锅里升腾起的热气,心里盘算着时间:“锅你看好,火别太大也别太小。我出去一趟,找村长请个假。”
他嘱咐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村长办公室里,向正军正对着一本破旧的账本皱眉头。
看到秦东扬进来,他抬了抬头,“东扬啊,啥事?”
秦东扬开门见山:“叔,我想跟您请个假,去趟县里。”
“去县里?”向正军放下笔,“诊所的药是不是又不够用了?”
秦东扬顺势点头:“是啊,有些常用的药快没了,特别是治个头疼脑热、拉肚子的,还有一些外伤用的,都得去县医院那边补充点。”
“去吧去吧,”向正军一听是正事,立刻就答应了,“诊所离了你不行,你早去早回!”
他不仅爽快地批了假,还从抽屉里摸出十块钱,“这是村里批的经费,专门给你买药的!省着点花!”
向正军又怕秦东扬在县里不好办事,毕竟他刚来不久。
他想了想,又找出纸笔,唰唰唰写了张条子,盖上鲜红的村委公章:“你要去买药啊,这不带条子去,人家可不会卖给你!你刚做村医,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秦东扬心里一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有了这钱和条子,他去县医院的理由,就更充足,更名正言顺了!
“谢谢叔!我保证尽快回来!”
等他拿着钱和条子,脚步轻快地回到家时,厨房里正飘出第二锅鱼糕蒸熟的浓郁香气。
两碗玉白色的鱼糕,看起来细腻又q弹,散发着混合了鱼鲜和淡淡药的特殊香味。
刘春芽正守在灶边,看到他回来,眼睛亮亮的,“姐夫,都蒸好了!”
秦东扬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天气渐渐热起来了,鱼糕可不能久放。
事不宜迟,秦东扬找来一个家里最大的那种竹编背兜,他先让刘春芽找来几件干净的旧棉袄,厚厚地垫在背兜底部和四周。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两碗还冒着微微热气的鱼糕,连碗一起,稳稳地放进背兜中间,再用棉袄一层层地裹好,塞满缝隙,务必让它们固定住。
他背上背兜,对刘春芽说:“你在家看好妹妹们,我尽快回来。”
“嗯!姐夫你路上小心!”
一走出院门,拐过村口那棵老槐树,确认四周无人。
秦东扬立刻在心里默念:“小一,冰袋,多拿几个。”
【好的,宿主。】
下一秒,几只带着凉意、触手冰冷的医用冰袋,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被他宽大的衣袖遮掩住。
他飞快地左右看看,然后迅速掀开背兜上层的棉袄一角,他将冰袋巧妙地塞进鱼糕大碗的四周空隙里,紧贴着碗壁,最后,再用棉袄严严实实地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松了口气,有这些冰袋降温,应该能撑到县城了。
他走到村口的大路上,运气不错,遇到了村里牛车去镇上,搭了个顺风车,又去车站搭中巴车去了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