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和王迪一前一后架着吴曲回到房间,鲜血在沙土的地面拖出一道断续的红痕。
安顿好吴曲后,沐清刻意用眼神示意王迪退下。
房门关上的瞬间,沐清周身气质骤然一变。
她俯身凑近吴曲,指尖抵在他渗血的绷带上,用“马双双”的语气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小先生’在哪儿?”
吴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笑。
他剧烈咳嗽着,血沫溅在沐清袖口:“看来……你真的在找她……”
沐清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当然知道吴曲当时只是在情急之下为了保命撒了谎,更清楚自己根本不该关心这个问题。
但,戏,总要演全套。
“快说!”
她突然暴起,一把揪住吴曲的衣领。
染血的绷带再次渗出鲜红,她却视若无睹,“她在哪儿?”
吴曲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以为自己真的唬住了“马双双”,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声音嘶哑:“你保我平安离开游戏,我就告诉你。”
沐清眯起眼睛。
她清楚看到吴曲眼中算计的光芒。
这个重伤的男人,还在用根本不存在的筹码垂死挣扎。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她猛地松手,任由吴曲跌回床铺。
转身时,身体故意重重碾过吴曲垂落的手指,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痛呼。
推开门的瞬间,月光勾勒出王迪僵立在门外的身影。
他匆忙低头,却掩饰不住眼中翻涌的惊疑。
显然,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正是沐清要的效果。
她厉声质问,手指却微不可察地拂过腰间的匕首,“你不在周围巡逻,在这里干什么?”
王迪的喉结剧烈滚动。
月光下,他不断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吴曲”,声音刻意放得很低:“大人放心,接下来几天,属下会照顾好里面那位大人的。”
沐清冷哼一声大步离去,却在转角阴影处突然驻足。
她轻轻摩挲着袖口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折腾完,天已经快亮了。
天际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日出的光辉照耀在每一顶帐篷之上。
此时,已经是游戏的第七天。
「top」和「变天者」两败俱伤。
老鹰死亡;
吴曲重伤;
方小彤逃跑,下落不明;
游戏剧情中的凶手也不知去向。
两方势力没有再交涉,却难得地达成了统一,住在各自的地盘,互不干涉。
游戏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这一天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剩下的六个玩家正常生活着。
夕阳西沉时,驯兽师的烧烤架在帐篷外支起,炭火噼啪作响。
“他”慵懒地靠在藤椅上,手指翻动着铁架上的肉块。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香气。鲜红的肉排在“他”指尖的调料罐下渐渐变成诱人的焦褐色,香料与血肉的气息在暮色中弥漫。
“他”将第一块烤好的肉送入口中,肉汁滴下。
旁边笼子里的狮子闻到香味儿,舔了舔嘴,站起身摇着尾巴。
“尝尝?”
沐清将手腕一翻,几块烤肉精准落入笼中狮子的食盆。
雄狮大快朵颐,很快吃完,然后继续兴奋地看着“他”。
一人一狮吃得格外香。
期间主持人、魔术师以及小丑都上前和驯兽师闲聊,只有团长和受伤在床的小技没有过来。
团长一直守在小技的帐篷边,警惕地看着驯兽师的方向。
入夜。
夜风如野兽般在帐篷外嘶吼,帆布被刮得剧烈震颤,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拍打。
自从马术师死后,他的马匹被尽数变卖给马场,如今只剩驯兽师的狮子孤独地蜷在笼中。
狂风卷过时,它发出不安的低吼,鬃毛在铁栏间簌簌抖动。
沐清将兽笼推进帐篷,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她一边轻抚狮子紧绷的脊背,一边往铜壶里添水。
火光映照下,她的影子在帐篷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乖,很快就过去了。”
茶香渐渐弥漫,沐清盯着袅袅白雾出神。
狮子在她脚边趴下,金色的瞳孔随火光明明灭灭。
凌晨将至,营地终于陷入沉睡。
沐清和衣躺在床上,目光放空地望着帐篷顶端晃动的阴影。
“呜噜——”
狮子突然抬头,喉间滚出警示般的低鸣。
沐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事,只是风大,睡吧。”
狮子迟疑地伏回前爪,但耳朵仍警觉地转动。
帐篷内重归寂静,只剩茶炉余炭偶尔爆出火星。沐清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胸口的起伏趋于平稳。
黑暗中,一道比夜色更浓的影子悄然浮现。
那黑影没有声音,如同从噩梦中渗出的恐惧。
寒光乍现的刹那,沐清骤然睁眼。
只见,一柄森冷的短刀,距她的咽喉不过寸余!
刀光映出黑衣人蒙面的脸,也照亮了沐清眼中早有预料的冷静。
狮子暴起的怒吼与刀刃破空声同时响起,只可惜,外面的风大到掩盖了这一切的声音。
“铛!”
沐清藏在枕下的匕首精准架住致命一击,火星迸溅间。
紧接着,沐清迅速侧身避过刀锋,在电光火石间扣住对方手腕。
她观察到,这一次的黑衣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她指节发力,精准敲在对方腕间穴位上。
“当啷”,短刀落地。
黑衣人闷哼一声,声音果然是个女子。
沐清试探道:“小彤?”
后者那原本决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沐清正要说些什么,耳畔突然传来木窗断裂的脆响。
“咔嚓。”
另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寒光直取沐清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沐清拽着方小彤急退三步。
新来者的刀尖擦着她颈侧划过,在帐篷上撕开一道狭长的裂口。
月光如银练般倾泻而入,将第二个闯入者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是一个男人。
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