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依并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就有这样的夜市，一时间怔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仿佛回到了大学的小吃街，那些和同学朋友逛吃的回忆涌上心头，让她一时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程修言跟上来，在夜市的嬉闹嘈杂声中，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暂时忘掉不开心的事，那边的表演挺有意思的，我们走近些去看。”
“……好。”秦晚依轻声应道，她现在确实需要放松大脑，以及填饱肚子了。
二人缓步走在热闹的长路上，一阵阵的香味扑鼻而来，秦晚依指着一家铺子的大铁桶问道：“那是什么？好香！”
程修言望过去：“是烤饼，饼上洒了肉末，烤的酥脆，就是有些干，要尝尝吗？”
秦晚依朝那边走去：“当然要，饼才填肚子呢！”她买了两个，递了一个给程修言：“我猜你也没好好吃饭吧？一起吃！”
程修言接过饼，看着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笑道：“我可没大小姐这么忙，宴会上我有好好用餐。”
秦晚依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不吃还给我！我现在能一口气吃下十个！”
程修言失笑道：“都给你留着，刚才不是说想吃烤肉，那边有一家味道不错，去尝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的狠了，秦晚依觉得烤饼很是好吃，又酥又香，让她忍不住期待起了烤肉，她嘴里嚼着饼，两腮有些鼓，没法说话，便双眸亮亮的看着程修言，点点头。
程修言垂眸看她，即便她已经取下了发饰与耳环、即便她花蕾般的盘发已经被夜风吹乱了许多，可她那宝蓝色旗袍随便套着一件风衣也很抢眼，旗袍上缀着的钻石，在这夜市里昏暗的灯光下，仍是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她挂在腕间的皮质小包价格极其昂贵；脚上的高跟也与这夜市格格不入。
然而她咬着烤饼朝他点头的模样，实在太过生动可爱，让程修言刹那间觉得这夜市也鲜活了许多，似乎她也不是不可以属于这里。
程修言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眼神微深，朝她走了一步，伸出手去替她把风衣的领立起来。
“嗯？”秦晚依一头雾水。
程修言修长的手指沿着衣领落到锁骨边，拉紧衣服，从上至下帮她扣好衣扣，声音低低道：“夜市上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大小姐的旗袍过于漂亮了，还是遮起来安全。”
他的动作极有分寸，两人的距离却近的有些暧昧，秦晚依的心跳微微加速，她没有往后躲，默许了他的动作，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于是不太自然的转移话题道：“这些小偷都没有眼色的吗？看到你不快点跑？”
程修言俯身扣完最后一颗纽扣，抬头笑道：“大小姐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你猜呢！”秦晚依眸光流转间，蓦地朝他一笑，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在他微愣间，她已然走出几步，程修言无奈摇头，跟上去道：“大小姐走慢些。”
“那里有糕点卖！”秦晚依惊喜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店，问道：“那家好吃吗？”
“……”夜市的糕点，模样并不精致，也不能填饱肚子，程修言并没有注意过味道如何，一时也答不上来，秦晚依难得见到他这副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去买些尝尝！”
糕点做的确实不太好，口感干涩，除了甜，也没有别的味儿，程修言对这种食物无感，随便咬了两口，侧头看到身旁的少女吃的开心，便也觉得味道不错，点评道：“挺甜的。”
他一手拿着一块糕点，一手拿着方才买的饼，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他风衣的衣摆，拂上秦晚依垂落身侧的手，是微凉的触感。
他们并肩漫步于灯影之下，于人声鼎沸之中，在这一片喧嚣里，秦晚依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她嗯了一声：“确实，很甜。”
她一抬眸，漫天的铁花在她眼瞳中散开，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她驻足，看着这繁盛的人间烟火，恍惚间，她甚至觉得此时此刻如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先生，小姐，进来尝尝我们的肉，这刚走一桌，我们这儿看表演可是最好的位置，又近，铁水又散不过来，味道也好，二位来试试？”店家的声音将秦晚依的思绪拉回来，她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快要走到长路的尽头，程修言侧头问她：“试试？”
秦晚依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家？”
见程修言点头，她走进搭的简易的棚下：“好，就这家了。”
“欸！这就给您二位收拾桌子！稍等一下！”店家声音殷勤，朝里喊道：“两位！收拾好了没，快点！”
“不着急。”秦晚依咽下手里最后一口糕点，朝老板笑了笑：“有茶水吗？劳驾先给我一杯。”
“有的有的，您稍等！”店主转身往里走，高声道：“给人客倒杯水。”
程修言垂眸看她，嘴角含笑道：“隔壁有一家小吊梨汤，这天气适合喝热梨汤，我去让他们端两碗过来。”
秦晚依吃了个饼又吃了一块糕，现下正是喉头发哽想要喝水，她点点头道：“嗯，我在这里等你。”
只是程修言刚一出去，隔壁桌便不小心摔了暖着肉的小炉子，老板小二皆赶过来收拾，霎时小小的铺子里一片兵荒马乱，怕四处乱滚的火炭烫到秦晚依，老板陪着笑对她道：“贵客门口稍等，这儿马上就好。”
秦晚依摆摆手示意没事儿，退到了门口。
然而还没等她站稳，一个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腿上，她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却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
那孩子衣衫破旧且不合身，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臂和小腿也裸露在瑟瑟秋风之中，看的秦晚依不由打了个寒战，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脏脏的，头发蓬乱纠缠，看起来是个小乞丐，他撞到了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抱住自己的头：“对不起对不起，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