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殿下乃是何等的尊贵，如何会知道一个掌柜的事情？”小翠白他一眼，又将凳子搬来，扶着云书玥坐下。
瞧瞧，殿下身边果然没她不行，这些小二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居然也不知道给殿下搬个凳子来。
慕且霜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目光盯着面前的女子，优越的眼型让他此般凝视生出几分勾人的味道。
“殿下，我带了仵作查验尸体，您若是有兴趣不如留下来一起看看？”
他话音刚落，小翠又想说话，却被云书玥拉下。
她淡淡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疏离，“既然是慕大人所邀，那本宫自然是要留下来看个明白。”
“不过慕大人这是要人在案发现场验尸？”
“那是自然，”慕且霜带人往账房走去，修长的腿放慢了速度，不快不慢地跟在云书玥右侧，“仵作只是在这里进行简单的验尸，具体细节还得带回验尸房。”
“况且这些客人里有不少官员，虽官职不大，但也不好多留，得赶紧录写了口供才行。”
他声音清扬优越，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听起来各位动听。
云书玥没说话，只是停在账房外，静静瞧着那名仵作验尸。
只见他快速扒开尸体嘴唇一看，又皱着眉打量了其他地方，半刻钟不到他就得出了结论。
“殿下，大人。”
他先是向两人行礼，又在慕且霜的眼神里惊慌开口：“……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是……”
老仵作的话卡在喉咙里，似乎这个答案是极可怕的事情，说出来便会让他脑袋搬家。
慕且霜见状，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尸体七窍流血，身体瘫软如泥，如果没猜错，她是中毒而亡。
至于是什么毒？
慕且霜冷笑方才还显得轻松的神情严肃起来，他沉声道：“是毒人所为？”
听见这个字眼，云书玥的眉头拧了起来，那仵作更是低着脑袋不敢说话，但他的行为已经证实了慕且霜的话。
居然又是毒人？
云书玥表情难看，难道是肖雨柔所为？
仔细一想，这个答案确有可能，毕竟两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肖雨柔又跟毒人有染，她绝不可能放弃利用这个大好的帮手。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如果真是肖雨柔所为，那她又为何对一个掌柜出手？
杀人动机不成立，云书玥便在心里默默撇清了肖雨柔的嫌疑。
“派人将茶楼的客人全都询问一遍，这个账房也给我仔细搜，每本书，每张纸都必须仔细看！”
慕且霜背过手，声音低沉有力，一张过分艳丽的脸因为这威严而变得肃穆，倒是不见平日里虚假的温和。
他一下令，几个捕快立刻朝茶室走去，不消片刻就听见了客人的怒斥。
“干什么！我可是六品官，你们客气点！”
慕且霜斜了眼走廊，不知是对云书玥说，还是在自言自语，“这京城官不少，掉块牌匾下来都能砸死五六个官。”
闻言，云书玥眨眨眼，看向账房。
几个捕快先是从门口的书架上翻起，一时间只听见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
“看得这般快如何行，万一里面藏了些线索呢？”
她秀眉微扬，分明是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慕且霜垂眸看向身边的女子，她肌肤胜雪，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狡黠的神色藏在精致的眉眼间。
瞬间，他的心好似被挠了下。
“殿下放心，现在只是粗略翻看，待会这些东西会全部搬进大理寺由专人仔细查询。”
“不过……”男人挑眉，“殿下为何今日在此，还正巧撞上了这桩案件？”
云书玥抬头去看他，玉白的簪子盛了月光般温润，将她的头发衬得乌黑，双眼更是如光般明亮。
“慕大人这是怀疑本宫？”
“不敢。”
云书玥挑眉，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慕且霜就是见到一点相关的东西都要查验一番，生怕漏下什么线索。
也难怪他因为办案快速而得到圣上赏识，有这般敏捷的思维和快速的反应，就算是她也少不了对此人刮目相看。
“本宫今日过来是查账的，芙掌柜将本宫带到茶室后便独自前往账房取账本，”云书玥双手环胸，淡淡开口，“见她久久未归，我便差人去看，没想到发现了她的尸体。”
听见这话，慕且霜皱着眉头。
“芙掌柜的声名我也有所耳闻，她乃是个寡妇，自从丈夫去世后便一心投向生意，这过去的几年，这间玉翠茶楼是殿下手里最赚钱的铺子。”
云书玥冷笑，不愧是大理寺，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就连她都不清楚芙月乃是寡妇一事。
不过……
她突然盯着慕且霜，声音如常，“慕大人，难道您竟是监视着本宫手底下有什么铺子？”
把这件铺子的掌柜查得那么清楚，要说他没问题，鬼都不信。
慕且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一点也不慌，反倒是无辜垂眼，“殿下这可误会我了，玉翠茶楼在京城虽不算出名，但也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如今大理寺直属陛下，被特许监管百官之权，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自然会有人看着。”
云书玥冷冷瞧了他一会儿，才将目光移到屋里。
账房虽然整理有序，但毕竟有不少书籍，几个捕快查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花样，只是不停地翻看着。
账房中间是一张案桌，上面摆了一垒账簿，应该就是今日她要查验的账簿了。
云书玥抬脚跨进账房，身边的男人下意识抬手拉住她的袖子。
“殿下要做什么？”
他问着，茶色的瞳孔流转着复杂情绪，似乎有将眼前的女子当做了嫌犯一般。
云书玥最是讨厌他这番态度，冷道：“本宫还是要看看今日的账本，慕大人若有所怀疑，那便跟着一起瞧。”
慕且霜一噎，松开了手，看着她拎着裙摆走到案桌前翻看账本。
慕且霜犹豫片刻，还是站在她旁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尸体已经被搬走，案桌前用白粉围了个人形，正是发现尸体时尸体呈现的样子。
芙月大概是在翻账本时遇害，最上面的帐薄上甚至溅了几滴血。
云书玥忍住心里怪异的感觉，抬手便翻开了最上面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