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心中不满,不想让自家儿郎受尽此等委屈。
而此刻宋鹤眠已如此言明,也不好说些什么,
宋姜氏非要添了一句,“果然,还是大侄子最懂进退。”
——
时辰不早,怜月便推着他一同先回了院中,
鸿辉堂内。
怜月瞧着那院中野草丛生,甚至不知那草丛之中是否还有毒蛇之物。
堂内摆设,也几乎被人打砸的凌乱不堪。
一眼望去,便是早已荒废了个彻底的院落。
这样的院落,却被宋姜氏发配给了宋鹤眠。
他却早已习以为常,与怜月打趣。
“虽说这院落确实有些破败不堪,父亲在时,此处也留了不少大家子弟的书籍,想来我那一向,只知贪图富贵的二伯,是绝对不会将它们带走的。”
父亲虽从武,但心中却也有文人之志。
并非是那些白丁将军。
反而心中怀有天下,更是笔锋之间,足见其尖锐。
怜月推着他,又去了书房。
果然。
这房间四处全都结了蜘蛛网,就连书房之中也毫不例外。
可那满墙的书籍,确是无半本丢失。
他眼中含着热泪,眼眸落在那些书籍上,皆是忍不住的情思波动。
“父亲……”
一滴热泪从他眼眶中流了下来。
怜月适当拉着一旁的翠柳便转身离去。
翠柳瞧着这院落的破败,有些忍不住的开口。
“这样的院子,在侯府之中,哪怕是下等奴仆都不会居住。可他们宋家人却…这不是明摆着在欺负大少爷。”
怜月伸出手,将翠柳拽的远了些,才开口。
“心里知道就算了,别说出来,你家大爷的性子桀骜,自然会一时受不住。”
怜月瞧了瞧院子里的凌乱,若是此刻不收拾,怕是今夜都睡不得。
“你去管府上的人借一些洒扫的工具来,怎么…也得稍微收拾一番。”
翠柳虽然心中有些不甘,可却还是为怜月借了物件。
却不曾想这整个府中那些个下人,也随着宋家二伯的心思轻薄他们。
虽答应了,送来的洒扫物件多半都是坏的。
“他们这些烂心肝的东西!怎么能如此折…好歹您也是宋侯府的大夫人,里面住着的也是宋侯府的大少爷。”
翠柳为她们夫妇而鸣不平。
怜月瞧着那乱七八糟的打扫工具。
这也只是任命的上手修理了一番。
好在能用了。
“与其说这些,不如先收拾吧。”
怜月打断了翠柳的抱怨,将手中的扫把给了她。
翠柳也认了命,开始陪着怜月收拾起来。
只是院落,实在有时无人居住,如今瞧着到处都破败不堪,让人难以接受。
怜月同翠柳忙了一下午,才收拾好了正厅,也终是能瞧上一二。
怜月被累得瘫在了椅子上。
翠柳也是席地而坐。
怜月摸了摸有些饿过劲的肚子,才想起来如今的时辰。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连饭都还没送来?”
翠柳这才想到,便也站起身来,说着便去厨房询问。
可回来时,翠柳却是一脸的伤心,一只手还捂着那小脸。
“怎么回事?”
怜月打眼一看,便知道定是那厨房里的下人折辱了翠柳。
“他们说…府中用餐的时间一直都是有所规定,都是各院去了厨房自己领回院中,在规定的时间不曾去领,便将那食物处理掉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让翠柳那张小脸更显得几分委屈。
怜月掀开了翠柳的手,便瞧见了那脸庞极其清晰的巴掌印。
“他们打你了?”
翠柳点了点头。
“原是第一次,奴婢怕夫人与少爷饿着,便同他们商量那些馒头之类的,吃食也好,他们不给,奴婢便只能强行上手去拿,却不曾想他们竟动了手。”
“除了脸上,你身上可还有伤?”
翠柳摇了摇头。
“夫人,我们将此事告诉给老夫人吧,老夫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更会……”
怜月摇了摇头,拒绝了翠柳的提议。
“老夫人许久不曾回了宋家,如今若一刚入了门,因为这种事情与宋家二伯他们起了争执,外间只会说宋老夫人无容人之量。”
到时在京城都不曾被人议论的宋老夫人,彻彻底底成为了这些人的饭后谈资。
“你去找找,我记得我带来的包裹中还有几张薄饼,今晚便先如此吃上一口,明日我再想法子。”
“是。”
怜月去书房找宋鹤眠,他一眨眼便瞧见怜月手中的薄饼。
心中便有了一片了然。
“看来这宋家的后厨,还是为难你了。”
怜月倒也并不觉得为难,反而带着几分习惯。
“从前,庄家后厨的厨子也经常会…所以母亲教了我如何去做吃食,你以后若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单独做给你吃。”
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更何况饭是铁人是钢。
尤其是宋鹤眠此时的身躯,绝不能因营养跟不上而被拖累。
“你…真的会做饭?”
怜月点了点头,“你我新婚之日,你忘了你吃过一碗面,那碗面便是我亲手所下,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他突然想起自己那日吃的那碗汤面。
怪不得总觉得那口味有些与府上的厨子不同。
“原本是我自己贪嘴,做给自己吃的,但后来又觉得……”
他同怜月一起忙了整日。
应该也浑身疲惫不堪,腹中空空了无。
怜月便也分了一小部分给他。
他们二人对坐,面前只有个一半的蜡烛,有些许微光。
怜月却觉得此时眼前一切都是那般幸福。
好在他们二人都不算是吃得多的。
怜月随身带着的那些薄饼,足以让他们二人饱腹。
剩下多余的怜月都塞翠柳的手里。
翠柳从前是干体力活的,吃东西自然会比他们多上许多。
“你就别客气了,我知道你没吃饱。”
翠柳一脸委屈,却还在往嘴里塞着薄饼。
他瞧着翠竹脸上的伤痕。
“宋家的人还动手打了你?”
翠柳点了点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才再度开口。
“他们不愿给,我自己上手拿,他们又动手打我。”
这宋家老宅的奴才果然如旧时般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