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闻言脸色大变,不由得站了起来,“什么!你们竟然遇到黄金孩儿鱼!”
林大山被他吓得一哆嗦,“呃,是啊!不过,因为有一群小鱼,我们不忍心拿它换银子,便放回水中,没有带来。”
阿木尔听他这么说,不由脸上换了笑容,“好!这就对了。黄金孩儿鱼,那是山神化身,非是凡人可以亵渎。”
阿木尔改变态度后,一张显老的面孔似乎也鲜活起来。或许是为之前语气不善内疚,他搓搓手勉强笑了笑,“呃,这个——这个……”
“既然你们有这般仁善之举,倒是我之前错怪了。这样,寨子里供养了一条孩儿鱼中的圣兽,颇为神异,我就带你们去膜拜一番可好?”
林雨竹等人自然不敢拒绝,而且听他说盘龙寨养了孩儿鱼,也有些好奇,便欣然答应。
老覃在门口候着,见几人出来赶紧凑上前,“阿木尔大人……”
阿木尔看他满脸笑意,黑着脸瞪了一眼,“我带几位贵客去龙王潭,你也来吧。只是,莫要多嘴多舌!”
老覃嘿嘿嘻笑点头,对他的警告,却似乎不以为意。
果然,因为要去的地方不近,这家伙在路上又跟林雨竹小声介绍起来,“林娘子,龙王潭在后山脚,可得走小半个时辰。”
“那是个寒水潭,就是夏日里,入水也有凉意。百年前老寨主叔公发现,潭中有条三十多斤重的白色孩儿鱼,因此在边上建了龙王庙。”
“寨子一直将它当山神使者供养,至今还生龙活虎哩!潭中现有一百二十一条孩儿鱼,基本都是它的子子孙孙……”
林雨竹听得惊异,要照老覃这么说,盘龙寨供养的孩儿鱼是百年前发现的,活到现在岂不是最少也有百二十岁?
只因孩儿鱼生长缓慢,百年前发现时,它有三十多斤重,那代表着已经生长二、三十年。
林雨竹偷瞄了阿木尔一眼,见他虽然黑着脸,却也没呵斥老覃便赞叹,“没想到土司民对异兽如此爱护,实在让小妇人敬佩。”
老覃闻言脸色微变,“林娘子已经成亲了?”
林雨竹淡淡一笑,“那是自然,我女儿都五岁了。”
她这话说完,老覃终于不多嘴了,勉强应付几句便溜到前方引路去了。
没人聒噪了,林雨竹这才有空闲仔细看看寨内的风土人情。
这寨城内的街道,由青石板铺就,房屋基本都是木结构,多数屋顶覆盖茅草,少数才用瓦片做顶。
虽然也算是个小城,看起来还不如军店镇繁华。街上商铺子不多,小摊位倒是遍地都是,行人也算不少。
一路上有卖竹笋、蜂蜜、菇子等山货的,也有卖竹编、木雕、银饰等工艺品的,还有挑着担卖腊肉、酸鱼、糍粑等特产的。
林雨竹看得直流口水,奈何这时也不好要求停下来吃喝,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贪看。
途中,林雨竹无意中看到寨子里有几个妇人,在费力的从井中提水。她灵机一动,紧走几步,“阿木尔大人,我有个建议。”
阿木尔专注走路,闻言也没正眼看她,只是挑了挑眉毛,“哦?林娘子说说看。”
林雨竹指着远处取水的妇人,“我见她们用辘轳提水很是费力,不如用滑轮和杠杆原理,改进提水装置,既省力又高效。”
阿木尔不由得停下脚步,看了她几眼沉思片刻,才点了点头:“你懂这些?”
林雨竹谦虚地笑笑,“略懂一些。我观辘轳的摇柄设计得短了些,因此妇人提水颇为费力。不过,只是加长摇柄,能省的力也有限。”
“若是在井口上方安装定滑轮,在辘轳上安装动滑轮,再将井绳一端绑在水桶上,一端通过滑轮,固定在辘轳上。便可省数倍的力气。”
“另外,也可将辘轳的手柄加长,作为杠杆力臂,在另一端配上重物,比如石块作为支点。”
“若想更加省力,还可以在辘轳下方安装个脚踏板,连接曲柄。这样一来,只需踩踏板子,便能带动辘轳转动,轻松提水上来……”
林雨竹见他听得有些懵,忍不住笑,“如果阿木尔大人有兴趣,我可以画个图样……”
阿木尔闻言眼睛一亮,态度又是一番变化,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欣赏,“想不到林娘子如此大才。虽然我听不懂,但不妨碍我觉得可行!”
“老覃,你速取纸笔过来,另外召集寨子工匠,让他们一起来听林娘子讲授井辘轳改进方法。”
“哎哎!我这就去。”老覃诧异的看了林雨竹一眼,应声匆匆离去。
阿木尔此时才认真的打量起林雨竹,神色间很是赞叹,“长老们总说汉人聪慧,想不到林娘子一介妇人,竟也有这般机巧。”
林雨竹听他这么说,虽然明白他并无恶意,但话中隐含男尊女卑的观念,让她忍不住想反驳。
“阿木尔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林雨竹眨了眨眼,故作认真的说,“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巾帼不让须眉。’”
“莫非您觉得,妇人就只能在家中绣花做饭?我听说盐井卫有个摩梭族,那里便是妇人当家。”
“男子力气大,自然做些重体力活。女子力气小,但是往往心灵手巧,她们能做的事,男子也做不来……”
阿木尔听得咧嘴笑了,也不辩驳,反是点头附和,“林娘子所言极是,就说咱寨子里的女子,确实个个能干,是我失言了。”
林雨竹见他笑得爽朗,便顺势调侃,“那阿木尔大人以后可得多多留意,说不定哪天寨子里出了个女寨主,您还得听她的吩咐呢!”
她本以为这话会让阿木尔不爽,没成想这家伙反是笑得更加欢快,“是是是,本寨也曾有女头人、女寨主。”
“就是我女儿阿依娜,虽然年纪还小,也是聪明能干,她外公说将来我这副寨主的位子,让她继承呢!”
林雨竹见他说起女儿,满脸的宠溺之色,不由得暗笑,“这家伙原来是个女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