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嫣儿拔下金簪,掷向门框。
“看来这稻草铺挺热闹?”
洛天宵尴尬一笑,出门将刘巧儿直接打发走了。
......
翌日。
文澜阁内。
洛天宵将新契书,拍在紫檀案上。
“从今日起,酒楼雅间叫‘天’字号。
布庄推出‘洛神锦’.
酒坊...”
他抽走朱嫣儿手中茶盏。
“这叫'醉夫人',每坛抽一成给夫人打头面。”
“我要三成。”
“两成半,附赠为夫值夜。”
朱嫣儿咬破指尖按上手印,将血印按在契书落款处。
“再加条,若敢藏私”
她玉簪抵住他腰间玉带钩。
“若敢短我一钱银子,便送你去净身房当差。”
哈!
洛天宵假意大惊。
擒住她作乱的手,按在账册上。
茜纱窗滤过的阳光,在契书上投下交叠剪影。
檐下麻雀被账册翻动声,惊得振翅。
朱嫣儿刚要斥责。
却见洛天宵已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鎏金妆奁。
“昨日见夫人螺钿匣摔坏角...”
朱嫣儿瞥见匣底,暗刻的年氏标记。
突然明白这男人,为何非要今日来查账。
......
张博捧着新制的腰牌,直哆嗦,拇指蹭着牌面鎏金纹。
“姑爷,这六两银子拿着烫手。”他瞟着窗外闪过,海棠红裙裾。
“昨儿翠柳姑娘,拧着我耳朵转了三圈。
说再敢踩坏药圃就剁脚。”
洛天宵掂着碎银抛接,“每月添二两跑腿费。”
当啷!
“银锭砸在青石砖缝里。
“条件是把西跨院每月闹鬼,传闻炒成三桩以上。”
“这可比打土匪难!”
张博蹲身抠银子。
“上回说井里有女鬼,翠柳直接把我踹下去捞了半宿!”
洛天宵不再理会,转身回房。
翌日清晨,翠柳整理凌乱的床铺。
朱嫣儿趴在百子千孙被上,腰间金链子缠着床柱晃悠。
朱嫣儿听见翠柳,在脚踏边揉腰的窸窣声。
“姑爷当是驯马呢?小姐金枝玉叶...”
“住口!”
朱嫣儿抓起合卺杯,掷向屏风。
嘭!
玛瑙杯在檀木架上撞出脆响。
她瞥见铜镜里颈间红痕,扯过纱帐裹身。
“把交杯酒换成当归汤!”
翠屏端着药盅,闪身避开飞来的玉枕。
“小姐,该用膳了。”
朱嫣儿姿势别扭的走向膳房。
膳桌东侧摆着,七寸辣子攒盘,西侧列着三盏清炖蛊。
洛天宵竹箸探向水晶肘子。
朱嫣儿盯着麻辣兔头咽口水。
“尝尝?”
洛天宵把兔头,搁进她青瓷碗,“蜀中来的厨子,花椒炸得酥。”
朱嫣儿指甲掐进,雕花凳沿。
“喝药忌口呢!”
但是语气中却有些哀怨。
“当归黄芪汤里,还搁鹿茸呢!”
洛天宵舀了勺奶白鱼汤。
“这叫阴阳调和。”
热气氤氲间,他锁骨牙印若隐若现。
朱嫣儿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
翠屏一拍大腿,机灵道。
“昨儿大夫说小姐要发汗,辛辣最是相宜。”
......
饭后,朱嫣儿和洛天宵乘坐马车出门。
马车刚过广雀门。
咔哒!
左轮裂响。
洛天宵揽着朱嫣儿滚落车辕,手背在青砖上擦出血痕。
他旋身勒住惊马,小腿被断裂车辕划开道血口。
“是表少爷荐的车马行!”
车夫哆嗦着捡起,劈裂的榆木。
洛天宵撕下袍角,扎紧伤口。
“告诉年燕鹤,榆木招阴煞!”
他冲人群咧嘴。
“正好给兰香斋,新到的驱邪香粉造势。
围观的众人,神色复杂起来。
这人都受伤了,竟然还忙着做宣传。
佟掌柜抹着汗,迎到街心。
“新制的螺子黛...”洛天宵立马截断。
“二楼布成七夕乞巧台。”
他蘸着口脂在朱嫣儿掌心画符,“购满十两赠绣样花签,买首饰搭售《女诫》手抄本。”
朱嫣儿甩开他的手:“荒唐!”
“夫人请看。”
洛天宵将她按在铜镜前,十指翻飞绾起青丝。
片刻间,堕马髻斜插累丝金凤,
“这叫‘鹊桥会’,正配你眉间朱砂痣。”
铜镜中的女子美若天仙。
朱嫣儿发现洛天宵的手。
还挺巧的!
门外涌进一群贵女,指着妆台惊呼。
“这不是三公主最喜爱的发式么!”
兰香斋瞬间被人挤满,生意络绎不绝。
洛天宵来到库房。
掀开霉变的妆粉匣。
“往珍珠粉里掺石膏,表少爷倒是会省料。”
他将脂粉扬了佟掌柜满脸,指尖划过。
“告诉年燕鹤。
贪的银子,得变本加利吐出来!”
佟掌柜抽搐嘴角嗫嚅着应是。
朱嫣儿捡起散落账册。
“明日开始,所有货品烙侯府火漆印。”
她将账本拍在洛天宵胸口。
“每卖十件,分你一件利。”
“太寒酸了吧?”
“嫌寒酸就滚去睡马厩!”
......
晚间。
烛芯爆出朵灯花。
洛天宵握着朱嫣儿脚踝涂药,“坠车时夫人搂我搂得死紧。”
药膏抹过红肿脚腕,“腰还酸么?”
朱嫣儿想起昨晚这男人的疯狂,气的踹他肩头。
“明日把南厢房腾出来!”
“给翠柳当刑房?”
洛天宵顺势握住莲足,“我倒觉得北院更合适一些”
哗啦!
窗外传来瓦片脆响。
檐瓦突然碎裂,传来张博求饶的惨叫。
声音渐渐远去。
屋内。
洛天宵挥袖打灭烛火,将人压进锦衾。
“夫人听,这叫‘猫儿叫春’...”
剩余的话被金链缠住,与更漏滴答搅作一团。
翌日,天气晴朗。
洛天宵踹开库房门,拎出十个雕花木匣。
“今日买口脂送‘天赐福袋’。”
他抓起胭脂盒往匣里扔。
“可能是金镯子,也可能是耗子药!”
将空匣砸向对面商铺,“就赌诸位娘子手气!”
哈哈哈!
人群哄笑着涌来,贵女们争抢木匣的模样惊飞檐下家雀。
与此同时,店铺内。
佟掌柜抖着手呈上青瓷坛。
“这是江南...”
洛天宵截断道。
“辰时采花,石杵捣汁,米醋提纯。”
他指尖蘸取朱砂膏抹在朱嫣儿手背,“娘子这手‘杀花法’,不如改叫‘胭脂刑’。”
朱嫣儿甩开他的手,将胭脂化在水碗。
清水漾开晚霞色,映得她瞳孔生辉:“确是上品。”
“可惜不懂吆喝。”
洛天宵扯开衣襟,蘸胭脂在黄帛上画了道和合。
“购满两钱赠法师加持的平安符,驱邪招桃——”
朱嫣儿抄起算盘砸他:“要不要脸!”
......
雇了六个梳双鬟的小丫头,捧着描金胭脂盒沿街演示。
洛天宵敲着铜盆喊。
“前朝贵妃同款胭脂!买五赠一!”
年燕鹤盯着对街喧闹的兰香斋。
指节叩着汝窑茶盏。
“好个商贾赘婿,倒把侯府产业折腾得风生水起”。
身后小厮连忙凑近。
“听说宫里贵妃,都遣人来买那螺子黛!”
于此同时。
洛天宵则是拽过卖炊饼的老汉,“大爷涂这个,能讨十八房小妾!”
老汉羞红脸啐道。
“俺家老婆子能撕了俺!”
哄笑间。
对街脂粉铺掌柜,甩出烂菜叶。
洛天宵闪身避开,菜叶糊了路过衙役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