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似乎寂静了有一刻钟那么久,忽然,皇帝拍掌直呼精彩,台下众人也跟着惊讶地讨论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演武场都喧闹不已。
先帝惊讶地跟老钟感叹道:“这个赵远山,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老钟也跟着点头称是,这是他第今日第一次,如此真诚地认同先帝说的话。
明明可以的再比下去,以当前来看,林音虽然身法灵活,但是终究是女子之身,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出手也没有方才那么凌厉了。
但是,林音显然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哪怕力竭也要缠斗下去,赵远山固然可以力胜之,但是那样便会显得十分难看。
就像是一个大男人在欺负弱女子一样,而且还说不定会弄得林家在众人面前,脸面尽失。林音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是演武,也不是战场厮杀,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索性就到此认输。
先前已经比过那么多招,众人早就将赵远山的武艺看在眼里,纵使输了也没人会觉得他武艺不行,如此,既不失威风,也保了林音的面子,还显露了一把谦谦君子的风度。
老钟觉得,此子往后前途不可限量,比他们家那傻儿子,可聪明多了。
林音聪明敏捷,在赵远山主动认输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赵远山的用意,红着脸退开,双手抱拳,真诚道:“赵公子,承让!”
“林姑娘武艺精湛,令在下钦佩不已。”
赵远山微笑道。
多年后,赵远山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跟钟震喝闷酒的时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说你个粗人,阿音不喜欢你就算了,怎么连我这么风流倜傥,善解人意,又武艺高强的,都不喜欢,非要喜欢那么个酸秀才呢?”
“阿音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扯我做什么,显得你了!”
钟震白了他一眼,心中苦闷,懒得跟这个鸡贼的小白脸计较,仰头灌了口酒,闷声道。
这俩平日里没少为林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被林音拒绝,又转头嫁给谢崇之后,俩人反倒成了无话不谈的难兄难弟了。
“想不明白,那些谢崇除了会写点文章,长得好看点,还能做什么?”
赵远山摇了摇头,灌了口酒。
钟震也没跟他客气,白了他一眼,瓮声瓮气道:“知道我平日里最讨厌你哪点吗?”
赵远山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你讨厌我的地方多了去,我哪知道?
“你说话轻浮虚伪,阿音就是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浪荡子!”
赵远山听到这话,横眉倒竖,摔了酒杯。
“钟二愣子,我忍你很久了!”
“啪!”
酒杯猛地被摔碎在地,钟震不耐烦地怒道:“赵鸡贼,我才是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来啊,谁怕谁!”
噼里啪啦,酒壶酒杯碎了一地,俩个醉汉扭打在一起,毫无章法,拳拳到肉,互相在嘴里骂骂咧咧,问候对方祖宗。
下人们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躲在外面探头探脑,没有哪一个敢进来,把这两个喝红眼的斗牛给拉开。
最后,两个醉汉打累了,都是鼻青脸肿一身狼狈,一个靠门边上默不作声,埋着头吸了吸鼻子,一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喊着林音的名字,十分惨烈。
下人们纷纷摇头,唏嘘不已。
俩难兄难弟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一个顶着乌青熊猫眼,一个肿着半边脸,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里的复杂,尽在不言中。
秦信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因为这件事,俩人就从此不愿意留在京城,一个去了北境,一个跟了燕王?”
陆鹰点了点头,讪讪道:“他们俩约定,从此再也不联系林娘子了。但是,在京城里总能碰到,索性就离开京城了。”
虽然陆鹰也很反感这俩人,总是对林娘子纠缠不休。但是,在这一点上,还是挺佩服这俩人的,说离开就离开,十几年没回来过,果断有种。
秦信还想再问,余光一瞥,忽然发现谢云澜正眨着眼睛,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他们。
“呃,世子,你好了?”
秦信赶忙问道。
谢云澜方才在闭目调息,忽然听到陆鹰在给秦信讲他母亲的事,一时之间也听入迷了。
他笑道:“好……”
还没说完,船身猛地一晃,桌上的茶杯“哗啦啦”碎了一地,巨大的撞击声,带着猛烈的眩晕,震得人脑子一荡,险些从座上跌下来。
“嗖嗖!”
如雨的利箭射在了船舷,甲板上,穿过格栅窗,直逼船舱里的人。
“世子小心!”
秦信大惊失色,赶忙挥剑,猛地挥开暗箭,将谢云澜护在身后。
“有水寇!!!”
呜呜号角声,紧急鸣叫着,极其刺耳,让人心头一震。
陆鹰骂了一声,抓起手边长刀,稳住身形,赶忙冲出去。
浓浓的水雾,弥漫在隐川之上,不远处隐隐约约有黑色的东西在靠近,陆鹰立在船头,瞳孔骤缩。
“老大,是水寇!”
那几道黑影越来越明显,像是从水里冒出来的水鬼一样,船上飘着的双蛟旗,十分醒目。
陆鹰啐了一声,没想到这帮水寇,竟然会在这里碍事,他抓紧了手中的铁链绞盘,咬牙大声喊道:“是凿船锥,左满舵,熄灯护粮!”
谢云澜挥着剑,挡开射过来的暗箭,从船舱里跑出来,冲到陆鹰身旁,大声问道:“陆大哥,怎么回事?!”
陆鹰咬着牙,眼眸沉沉道:“这帮水寇真是阴魂不散,他们是太子的人,和以前连云山的那帮寇贼,是一伙的!”
“可是,走水路的事,除了我们这几个,没人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
“他们常年在这一带出没……”
陆鹰一脚踹翻从船底爬上来的水寇,将谢云澜拦在身后。
“不好,他们爬上来了!”
十几个水寇,将短刀衔在口中,攀缘着船舷,像水妖一样,从河里湿漉漉地爬了上来。
秦信冲到船舷边上,跟侍卫们用力挥刀,将那些爬上来的水寇给赶了下去。但是,这些人跟水蛭一样,缠上了,就很难甩脱掉。
陆鹰常年带领漕帮船队,也不是好惹的。
在陆鹰的指挥下,几艘运粮船险险避开了凿船锥的攻击,却也被水寇的船拦住了去路。
忽然,谢云澜听到奇怪的异响,他常年修习,听力比常人要敏锐,像是铁凿的声音。
“坏了,他们要凿船!!”
谢云澜瞪大双眼,猛地喊道,陆鹰一听,赶忙派人到船尾去看,果不其然,十几个黑影在船底下拿着短刀狠狠凿船。
“狗娘养的!”
陆鹰气坏了,怒骂了起来,纵身要跳下水,把这帮水寇都教训干净了。
“陆大哥!”
谢云澜赶忙扯住了他,这里水流湍急,贸然下水缠斗,无异于被他们给拖慢了进程,就剩几十里的路程了,赵凛还在远平等着他们送粮。
陆鹰着急地回头看着谢云澜,不知道他为什么拦着自己,谢云澜来不及解释,看到对面船只的火光,眼睛一亮。
“用火油!”
陆鹰恍然大悟,大声吆喝着弟兄们,去仓库里把火油给拿出来,烧死这帮水寇。
很快,滚烫的火油,沿着甲板缝倒了下去,不多时,惨叫声连连响起,“扑通”落水声,溅起大片的水花。
“世子,还是你的办法好!”
陆鹰眼看着底下那群“水蛭”纷纷从船底掉下去,兴奋地喊着。
谢云澜却皱眉沉思,现在的形势,颇为不妙啊。
“如今天色将晚,川上迷雾重重,所以这帮水寇才敢跑过来偷袭我们。他们的船还拦在我们前面,不知是不是还有埋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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