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锋抵在初代咽喉三寸处停滞,劫灰剑的混沌火种明明已将对方胸膛烧出焦黑裂痕,却再难寸进。初代腐烂的面皮下钻出青铜菌丝,缠住剑身的刹那,琉璃棺中的李雅纯突然睁眼
——那双本该温润的眸子泛着噬星兽特有的猩红。
“你以为斩断九世因果就能破局?”
初代的声线混着菌丝摩擦的窸窣,腐烂的指尖轻敲琉璃棺盖,
“第十世才是真正的饲星皿,她的心窍里养着百万噬星蛊卵。”棺中少女的胸腔突然透明,无数虫卵随着心跳明灭起伏,每颗卵壳都映着林风某次轮回陨落的画面。
红鸢残留的冰蓝尾羽突然灼烫,林风颈间缠绕的发带无风自动。他猛然想起第七世李雅纯咽气前,曾将半枚染血的骰子塞进他掌心:
“待你见到红鸢振翅时……咳……捏碎它……”
“现在!”
发带突然自燃,青焰中浮出李雅纯的虚影。林风捏碎藏在袖中的骰子,爆开的金粉裹住劫灰剑,剑脊锈迹剥落处竟露出《噬天诀》终极章——那是以初代脊髓为纸、饲星者血为墨写就的弑神真言!
初代菌丝真身突然痉挛,缠绕琉璃棺的锁链寸寸断裂:
“不可能!这骰子明明被本座……”
“被您亲手种在第七世的我魂火里,对吗?
”李雅纯的残魂虚按胸口,琉璃棺中的虫卵突然集体爆浆,“您总说饲星者皆是棋子,却忘了棋子也会在棋盘上咬断执棋人的手指。”
星墟在虫卵脓液的腐蚀下坍缩得更快,林风借势将劫灰剑刺入初代眉心。混沌火种顺着菌丝脉络烧遍星穹,初代发出非人的惨嚎,腐烂的身躯片片剥落:
“蠢货!星墟坍缩的业障足以湮灭三千小世界……”
“那就湮灭吧。
”林风左手贯穿自己丹田,扯出跳动的混沌菌核按进琉璃棺,“第十世饲星皿养的不该是蛊卵——”菌核触及李雅纯心口的刹那,百万蛊卵突然化作星火,焚烧的辉光中浮出十万道锁魂链,每一根都拴着曾被初代吞噬的修士残魂!
初代真身被残魂撕扯得支离破碎,祂最后的神识发出癫狂尖笑:
“你以为赢了?看看她的眼睛!”
林风猛然回头,琉璃棺中的李雅纯正缓缓坐起。她瞳孔深处游弋着青铜色菌丝,唇角勾起初代特有的弧度:
“夫君,这一局……可是十万年啊……”
红鸢残存的尾羽突然暴涨,冰蓝火焰凝成翎羽剑刺向李雅纯后心。林风本能地横剑格挡,剑锋却在触及翎羽时陡然偏转——那簇尾羽的纹路竟与他脊柱的噬天纹完全契合!
“还不明白吗?”李雅纯的指尖抚过林风染血的面颊,嗓音忽而变成红鸢的清冷声线,
“红鸢是我第七世剥离的涅盘种,而你……”她突然扯开衣襟,
心口处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染血的青铜骰子,“才是初代用九世怨气养出的噬星皿!”
星墟在终极真相揭晓的瞬间彻底湮灭,混沌中亮起三百六十颗血色星辰。林风握着逐渐冰冷的劫灰剑,看着李雅纯(或者说初代)的身影在星辉中虚化。最后一丝星光消失前,他听见熟悉的叹息:
“若有来世……”
“没有来世了。
”林风捏碎混沌菌核,爆发的青光中浮出《饲星挽歌》的终章。星辉湮灭的尽头,红鸢残羽裹着李雅纯最后一缕情魄,坠入新生的太初星云。
百万年后,某个刚诞生生命的小世界上空,赤红鸢鸟掠过初生的海洋。
它尾羽的冰蓝剑痕照亮礁石上沉睡的青年,青年枕着的青铜剑微微震颤,剑脊浮出两行被星尘掩埋的古篆:
“饲星为劫终成宴,不负红鸢万古翎。”
赤红鸢鸟掠过海面时,尾羽扫过的浪尖凝结成冰蓝色晶体。礁石上沉睡的青年睫毛颤动,枕着的青铜剑发出细微嗡鸣,剑脊上被海水侵蚀的锈迹正片片剥落,
露出下方“劫灰”两个古篆。
“三千年了,你还要睡多久?
”红鸢收拢羽翼落在青年胸口,喙尖轻啄他眉心的星痕。那痕迹与太初血玉的裂纹如出一辙,
此刻正随着潮汐涨落明灭不定。
海底突然传来锁链拖曳的闷响,数百丈外的海面突兀地隆起黑色背脊。腐烂的青铜鳞片间渗出暗绿黏液,
九只复眼在幽暗中次第睁开——竟是本该湮灭在星墟的噬星兽幼体!
青年猛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的混沌气掀起狂澜。他本能地握住劫灰剑,剑锋触及海水的刹那锈迹尽褪,
露出内里跳动的星髓火种:“这是……饲星者的味道?”
红鸢振翅掀起风暴,冰蓝翎羽在虚空凝成剑阵:
“小心!它们啃食过初代的腐肉!”话音未落,噬星兽的触须已破开浪墙。其中一条触须顶端裂开口器,喷出的黏液竟在半空凝成《饲星契》残章!
青年踏着浪尖后仰,劫灰剑划出的弧光切碎经文。破碎的文字坠入海中,竟将方圆十里的鱼群异化成骨刺暴突的怪物。他旋身避过噬星兽的扑咬,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左肩——
“你疯了?!”红鸢的惊叫中,混沌血顺着剑脊灌入星髓火种。
劫灰剑爆发的青光里浮出半枚青铜骰子虚影,骰面三点红芒暴涨:
“第七世的债,该还了!”剑光贯穿噬星兽主眼的瞬间,海底传来初代盗天者残魂的嘶吼,整片海域突然坍缩成青铜旋涡。
红鸢的尾羽突然绷直,翎羽剑阵裹住青年:“是饲星罗盘!有人在召唤初代遗骸!”
旋涡深处浮出半截青铜手臂,指节握着的正是本该随星墟湮灭的饲星罗盘。盘面镶嵌的九颗噬星蛊卵突然炸裂,蛊虫化作流光没入青年眉心星痕。
“找到你了……我的乖徒儿……”初代的声音混着蛊虫嘶鸣在识海炸响。
青年抱头跪倒在礁石上,劫灰剑坠入海水。红鸢喷出琉璃真火灼烧蛊虫,火光照亮他脖颈处逐渐浮现的《饲星者碑》碑文——那竟是刻在太初血玉内部的弑神诏!
海底青铜臂突然屈指叩击罗盘,七十二道星墟裂隙在云端绽开。每道裂隙中都垂下半截腐烂的噬星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历代饲星者的颅骨。青年浑身经脉暴起混沌纹,劫灰剑自主飞回手中时,
剑脊上“劫灰”二字已扭曲成“弑师”古篆。
“忍住!这些蛊虫在篡改你的记忆!”红鸢撕下三根本命翎羽,翎羽燃烧的星火暂时压制碑文蔓延。
青年突然反手扣住红鸢脖颈,右眼完全化作青铜色:“师尊说得对,弑师证道才是……”
冰蓝尾羽狠狠抽在他脸颊,翎羽剑痕渗出的血竟是星髓金液:“看看海面倒影!”
青年怔怔低头,涟漪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初代盗天者腐烂的面容。海底青铜臂突然暴涨,罗盘迸发的血光笼罩整片海域——
“不!!!”
劫灰剑突然调转剑锋贯穿青年丹田,混沌菌核被剑气搅碎的刹那,初代的狂笑戛然而止。红鸢趁机掀动星火风暴,将饲星罗盘熔成铁水。青年瘫倒在染血的海水中,望着掌心褪去的碑文惨笑:
“原来我……早被炼成弑师剑了……”
红鸢垂落残缺的羽翼盖住他颤抖的身躯,喙尖轻触那枚逐渐黯淡的星痕:
“太初血玉选定的人,从不是棋子。”
海底突然传来空灵歌声,人首鱼身的少女浮出水面。她眉心嵌着与青年相同的星痕,尾鳍拍打海浪的节奏竟与《饲星挽歌》同调:
“南海归墟有你要的答案,噬星者的遗骸正在啃食新生的星核……”
青年握紧微微发热的劫灰剑,剑脊上的古篆不知何时已变成“太初”。红鸢望着人鱼少女颈间闪烁的青铜骰子虚影,
冰蓝尾羽突然绷紧——那骰子的裂纹,与李雅纯第七世捏碎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