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分发着筷子,抬眸撇了一眼冯然然,淡淡道:“我和江篱都习惯了,怕你不适应。”
话落,他又补充了句:“对了,忘了说,我有洁癖的。”
冯然然面色一僵,短暂的沉默后,她状似不经意开口道:“以前经常和顾大哥一起吃饭,都没发现这些。”
顾北城随意“嗯”了声不在接话。
他夹起一筷子菜放到陈江篱碗里:“小时候家里大人忙,会经常把我托付给冯伯母照看。”
这是在给她解释?
陈江篱漂亮的杏眼浮起了大大的问号,她抬眸看了眼顾北城:“哦。”
瞥到离自己较远的茄子,她又小声道:“帮我夹点。”
顾北城低低地应了声,替她夹来了她要吃的菜。
放进她碗里后,又细心地将她不吃的葱花挑出,夹回了自己碗里。
对面,冯然然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眼底神色变了又变。
她撑着嘴角的笑意,将那盘红烧茄子移到了陈江篱面前:“原来江篱姐喜欢吃这些甜甜的东西。”
话落,不待陈江篱作答,她又道:“不像我和顾大哥,就喜欢吃辣的。”
冯然然边说边夹起一块自己送来的剁椒鱼头,递给顾北城:“顾大哥你尝尝味道怎样?这都是我特意做的。”
顾北城瞥了眼,端起碗躲开了她:“吃不了辣。”
冯然然瞬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陈江篱嘴角噙笑的那淡淡一瞥。
总觉得充满了嘲笑与讽刺。
冯然然握着筷子的手指尖发白,她低头掩去眼底的神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将那筷子菜放进了自己碗里:
“也对,顾大哥头上还带着伤呢,要吃清淡些,是我思虑不周了。”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谁听的。
反正无人搭话。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陈江篱丝毫没受任何影响地吃着自己的饭。
冯然然形同嚼蜡,见她吃得欢快,脸色不易察觉地难看了几秒。
片刻,笑道:“江篱姐的胃口真好,不像我,总是容易情绪化,被……”
“顾同志,快吃饭。”陈江篱无语地打断了她的废话。
真是的,这么多的菜都堵不住嘴,巴拉巴拉讲个不停。
要挑事也麻烦动动脑子,别老是拿这些没营养的话烦人。
冯然然顿时梗住了,她动了动嘴,似是还想说什么。
“冯同志……”陈江篱停下筷子,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她微顿,悠悠继续道:“食不言!”
冯然然嘴角撑着的笑意再也绷不住,顷刻消失殆尽,到嘴边的话也戛然而止。
陈江篱撇了眼,真好,这下聒噪的声音终于能消失了吧。
她可以安静地享受美食了。
冯然然不甘的咬了咬呀,将目光投向顾北城,眼底满是期待。
顾北城似是没察觉到她的视线,依旧垂眸吃着碗里的饭。
当然也不忘给身旁的人夹菜。
陈江篱乖巧地吃着饭,时不时指挥他夹自己想要吃的菜。
两人虽然话语并不多,但相处融洽而温馨。
冯然然默默地嚼着嘴角的饭,视线总是控制不住落在对面。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仿佛是她怎么也插不进去的。
冯然然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接连不断地冒出。
认识顾北城二十多年了,从未见他对任何人这样过。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笼罩而来,冯然然微垂下眼睑,眼底暗光隐隐若现。
一顿饭在最后的沉默中吃完,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接过顾北城递来的饭盒后,冯然然便匆忙离开了。
送她离开后,顾北城关上门,走到还在餐桌前坐的陈江篱身边。
他附身半弯着腰,平视着她开口道:“一直以来,都拿冯然然当妹妹看待。”
陈江篱看着他,悠悠“哦”了声:“青梅竹马的妹妹呀~嗯,我懂。”
顾北城听得额角突突直跳:“我们家和冯家关系不错,我母亲与冯伯母是要好的姐妹。
小时候,我母亲很忙,经常会将我寄在冯伯母那,我算是半个冯家长大的。
一直拿冯伯母,冯然然当亲人对待……”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与他们逐渐疏远,淡了联系。
如今也就只剩下一些面子功夫了。
“哦~”陈江篱明亮的杏眼藏着笑意:“感情还是童养夫呀。”
“……”顾北城抚了抚额,顿感头痛不已,怎么越说反而越过了。
他耐心而认真道:“总之,我和她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不会变。”
陈江篱眼底的笑意有些忍不住了,她故作很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放心好啦。”
顾北城盯着她,怎么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
这他能放心吗?
看着男人一件忧与愁,外加几丝颓意,陈江篱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银铃般悦耳动人的笑声弥漫着整个客厅。
她一边笑一边杏眼微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啦好啦,顾北城,我不逗你了。”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误会。
不过男人这般解释却让人心情超好。
顾北城微微一愣,这时才恍然明白了她的心思。
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次不许这样逗人了。”
刚刚他真是怕她多想什么。
他们两人之间……如今真经不起什么误会。
陈江篱笑眯眯地点头:“嗯嗯嗯,我知道了。”
被她的笑容感染,顾北城眉眼间也浮起了笑。
不知她有没有发现,她的笑容越来越来,也越来越明媚了。
心尖禁不住地动了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收拾餐桌了。
陈江篱不满地嘟着嘴,再次抗议:“不要老是对我动手动脚。”
真是的,不是撸她的头,就是掐她的脸,弹她的额……
好烦哦。
顾北城回头看向她,眼底笑意更浓:“没办法,手痒,控制不住。”
“呵呵~”陈江篱甩了他一记白眼,起身也帮着收拾碗筷往厨房拿。
不过最后洗碗的还是顾北城,而她则被他赶出了厨房。
陈江篱窝在沙发上有些无聊,以前的生活,不是在团里上班练舞,演出,就是在家里做牛做马。
常常身体紧绷得跟个陀螺一样运转不停,连缓口气都是奢侈。
而现在闲暇的时间忽然猛增,她都有些不知该如果度过了。
陈江篱随手拿起一旁的靠枕抱在怀里,单手托着下巴,回想着这两天以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