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洛千瓷的指尖突然按在萧砚白手腕上,阴影顺着她掌心爬上他手背,“这堆篝火灰下有影族的‘噤声图腾’——有人用腐沼泥封过这里的痕迹。”
云栖梧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脊映出废弃营地中央的断柱。那石柱上爬满苔藓,却在一人高的位置露出半块焦黑印记,形如扭曲的鸦首衔蛇——正是暗影议会的图腾。萧砚白颈间的水晶突然发烫,吊坠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裂纹走向竟与图腾纹路完全重合。
“水晶在共鸣。”苏玄烬踢开脚边的兽骨,靴底碾过一块锈蚀的铜片,“三个月前影族商队灭门案,现场残留的暗影能量波动和这水晶现在的反应...很像。”
沈惊鸿蹲下身,用火折子照亮断柱下的泥坑。坑底散落着破碎的符纸,最中央是枚嵌在腐泥里的铁戒,戒面刻着已经氧化的月潮图案:“潮汐教的标记?半年前他们在西境用活人祭祀,被萧少宫主带队剿灭了吧?”
萧砚白没说话,水晶的灼热感顺着血脉爬向心口。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密信,里面提到“当水晶遇暗则鸣时,去找星象台第三根蚀骨柱”——而眼前这断柱的裂纹,分明和密信里画的示意图一模一样。
“铁盒在西南角。”洛千瓷的阴影化作藤蔓,在腐叶堆里勾出个八角形轮廓,“符文是双重封禁,外层用了影族古法,里层...像是萧宫主家传的水灵咒?”
云栖梧挑眉:“萧少宫主何时和暗影议会有了香火情?”
“闭嘴。”萧砚白挥手震开腐叶,露出半埋的铁盒。盒盖边缘缠着已经石化的蛛丝,符文缝隙里凝着暗红物质,像是干涸的血。他指尖沾水点在盒角,水元素刚触及符文就发出“滋滋”轻响,水晶吊坠突然炸裂成两半,其中半块碎片竟嵌入铁盒锁孔,严丝合缝。
众人瞬间后退半步。苏玄烬的雷符已经在掌心凝聚,沈惊鸿的火折子泛着妖异的青芒,云栖梧的剑刃上爬满风元素符文。洛千瓷却单膝跪地,指尖在铁盒周围画了个暗影结界:“双重封禁的钥匙是血脉...萧砚白,你父亲是不是去过影族禁地?”
这句话让萧砚白浑身发冷。他想起父亲棺椁里那截影族斗篷的流苏,想起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鸦首蛇身”,此刻都在眼前的铁盒上一一印证。铁盒发出“咔嗒”轻响,锁孔里渗出黑色雾气,却在接触到他掌心伤口时化作青烟。
“里面有活物的气息。”云栖梧的剑突然指向铁盒,“等等...这是‘记忆封存术’的波动?”
铁盒掀开的瞬间,腐叶堆里的兽骨突然全部转向众人,像是无数指节在指向盒中物品。洛千瓷的阴影匕首自发护在胸前,却见盒中只有一本用油纸裹着的日记,纸角沾着已经变成墨绿色的黏液——那是腐沼织者的毒液,至少存放了三年以上。
“三年前暗影议会突袭影族圣陵,”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当时带队的人戴着鸦首面具,他的暗影能量里...有和这日记相同的气息。”
沈惊鸿突然按住她肩膀:“看日记最后一页的血指纹。”
泛黄的纸页上,模糊的字迹旁有个残缺的指纹,纹路竟与萧砚白右手食指的胎记完全吻合。云栖梧的瞳孔骤缩,她想起今早整理萧砚白遗物时,在他书房暗格里发现的半幅地图——地图上标记的“影族禁地”坐标,旁边同样有个相同的指印。
“日记是用影族秘火写的,”洛千瓷指尖拂过纸面,暗影能量让文字浮现出荧光,“开头日期是...萧宫主失踪前三个月。”
空气瞬间凝固。苏玄烬的雷光突然熄灭,他盯着萧砚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萧少宫主之前说,令尊是在追剿潮汐教余孽时坠崖?可潮汐教的人,为什么会用影族秘火写日记?”
萧砚白没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日记第一段:
“当你看到这行字时,我已经是个死人。暗影议会的‘吞星计划’即将启动,他们要借四星连珠之日,用四族血脉唤醒沉眠在雾沼下的——”
字迹在此处被大片墨渍覆盖,像是书写者突然剧烈颤抖。下一段文字小了许多,透着难以掩饰的急迫:
“铁盒里的碎片是关键,切记不能让它与水晶融合。若你看见鸦首图腾出现在同伴身上,立刻用影族断念刃刺穿其心脉——别问为什么,这是唯一能阻止‘那件事’的方法。”
“碎片?”云栖梧的声音突然发颤,她想起自己腰间那枚从腐泥里捡来的铁片,此刻正在锦囊里发烫。苏玄烬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要去拿锦囊,却被萧砚白一把按住手腕。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水晶碎片突然从铁盒里飞出,嵌入苏玄烬掌心,雷光与水元素在他手臂上炸开刺目蓝光。
“糟了!”洛千瓷的阴影匕首已经抵住苏玄烬咽喉,“日记里说不能让碎片和水晶接触...他的瞳孔在变成鸦首形状!”
众人这才惊觉苏玄烬的虹膜正在裂变,金色竖瞳逐渐取代黑眸,喉间发出非人的低吟。萧砚白的水晶碎片在他体内发烫,他看见苏玄烬后颈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图腾——那图腾竟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文完全一致。与此同时,云栖梧腰间的碎片突然穿透锦囊,飞到铁盒上空与另一片碎片拼接,露出盒底隐藏的星图。
“四星连珠的位置...是我们现在的坐标。”沈惊鸿的火折子掉在地上,他终于想起三天前观测到的异常天象——本该位于东南方的荧惑星,竟出现在西北方,与其余三星连成诡异的倒三角,“这是‘逆星弑神阵’,需要用四族血脉为引,而我们正好是水、火、雷、影四系能力者。”
洛千瓷的匕首“当啷”落地。她看着自己手背不知何时浮现的影族图腾,又望向萧砚白正在愈合的伤口——方才他被铁盒划破的掌心,此刻竟没有一丝血迹,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色脉络,像是有水流在血管里奔涌。
“萧砚白,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云栖梧后退半步,剑刃指着他的胸口,“从你提议深入雾沼开始,从你故意让水晶‘感应’到图腾开始...你根本不是来剿匪的,你是来完成你父亲未竟的仪式。”
萧砚白没否认。他拾起地上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用指尖血写下一行字。字迹刚浮现,就被某种力量吸进铁盒,盒底星图突然发出强光,将四人影子投射在断柱上——影子的轮廓逐渐重叠,竟拼成了暗影议会的鸦首图腾。
“三天后月蚀之时,雾沼会出现真正的入口。”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水晶碎片在苏玄烬体内渐渐隐没,后者的瞳孔恢复正常,却失去了焦距,“沈惊鸿,你的火能照亮星图上的暗线;洛千瓷,你的阴影能解开第三层封禁;云栖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碎片上:“你的血脉,是打开最终密室的钥匙。”
云栖梧这才惊觉,自己从小佩戴的玉佩,纹路竟与铁盒上的符文完全一致。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母亲临终前说过:“当你看见鸦首衔蛇时,把玉佩浸入雾沼的死水,它会告诉你真相。”
“所以你故意让苏玄烬被蜘蛛咬伤,”沈惊鸿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用他的雷血激活铁盒的第一层封印,又借我的火眼看清日记里的隐藏文字...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我们只是你棋盘上的棋子。”
萧砚白转身走向营地边缘,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更多鸦首图腾。他摸出父亲留下的密信,信纸背面的字在暗影能量中显形:“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暗影议会,而是藏在我们血脉里的东西。”
“三天后,无论你们跟不跟我,”他的声音混着雾中的腐臭,“雾沼下的东西都会醒来。而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先一步找到那件能阻止它的‘关键物品’——哪怕那东西,需要用我们的血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