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叶辰的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连续十七个未接来电显示着同一个陌生号码。
他瞥了一眼，顺手把手机翻了个面，继续对着直播镜头露出职业微笑：“各位老铁，这就是《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二十三条的漏洞——商家可以用'检测需要时间'把维权拖到天荒地老...“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
【叶律师快接电话！】
【你上热搜了！】
【奔奔女车主在找你！】
肖清雪风风火火闯进办公室，手里举着的ipad差点怼到叶辰脸上：“快看！西安奔奔女车主维权视频，播放量已经破亿了！“
屏幕里，一个穿浅色连衣裙的年轻女性坐在奔奔引擎盖上哭诉：“66万买的车，一公里没开就漏油！4S店说只能换发动机...“
她哽咽的声音和周围店员冷漠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啧，教科书级的公关灾难。“叶辰挑眉，“奔奔这下...“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眼熟的身影站在门口——正是视频里的女车主林萱，只是此刻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手里攥着的车钥匙还在滴油。
“叶律师！“林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这车能抵律师费吗？“她“啪“地把钥匙拍在叶辰面前。
叶辰低头看了看那枚沾满油渍的奔奔钥匙，又抬头看了看林萱倔强的表情，突然笑了：“肖总，去把咱们的'VIp接待室'打开。“
肖清雪眨了眨眼：“啊？我们哪有...“
“就是放杂物的储藏间。“叶辰压低声音，“赶紧把扫地机器人搬出来。“
五分钟后，林萱坐在勉强收拾出来的“VIp接待室“里，捧着一杯热茶发抖。
叶辰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像是和人争执时留下的。
“所以，“叶辰翻开笔记本，“您这辆奔奔cLS300，提车当天就发现漏油？“
“还没开出4S店大门就报警了。“林萱苦笑，“仪表盘跳故障灯，售后说是'系统误报'，让我先开走。“
肖清雪凑过来，歪着头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开出去不到五百米，机油灯就亮了。“林萱的声音开始发抖，“拖回去检测，他们说发动机密封有问题，要拆换。“她猛地抬头，“66万的新车啊！连4S店大门都没出就要大修？“
叶辰若有所思地转着笔：“他们给出的解决方案是？“
“先说要换发动机。“林萱咬着嘴唇，“我不同意，他们又说可以退车，但要扣16万折旧费。“她突然站起来，“这合理吗？明明是他们的质量问题！“
“当然不合理。“叶辰示意她坐下，“不过...“他故意拖长音调，“根据现行汽车三包法，发动机确实属于'主要零部件'，维修两次仍不能正常使用的才能退换货。“
林萱的脸色瞬间惨白：“所以...我活该倒霉？“
“法律是这样规定的。“叶辰耸耸肩，“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话锋一转，“您知道您的车为什么漏油吗？“
林萱茫然摇头。
“因为...“叶辰突然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汽车模型，“奔奔的pdI检测就是个笑话。“
肖清雪好奇地戳了戳模型：“pdI是什么呀？“
“售前检测。“叶辰把模型递给她玩，“理论上每辆车都要做全面检查才能交付。“他转向林萱，“能看看您的购车合同吗？“
林萱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叶辰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指着pdI检测签名处：“认识这个签字的人吗？“
“不认识，应该是他们售后...“
“是实习生。“叶辰冷笑，“我上个月刚代理过一个案子，这家4S店让实习生批量代签pdI报告。“他翻开手机相册，“看，这是他们内部群聊天记录——'今天谁有空？来签一百份pdI'。“
肖清雪瞪大眼睛：“这不是造假吗？“
“这叫'行业惯例'。“叶辰阴阳怪气地模仿4S店经理的语气，“'反正客户不懂，随便签签就行'。“
林萱的手紧紧攥住茶杯：“所以...我的车根本没经过检测？“
“不仅没检测，“叶辰翻出一份内部文件，“您这辆车在库期间就有维修记录，但他们把系统记录删了。“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林萱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肖清雪手足无措地递纸巾，结果递成了自己的零食袋。
“那个...吃块巧克力？“肖清雪尴尬地举着已经捏变形的巧克力。
叶辰扶额：“肖总，您的安慰方式真是...“
“管用就行！“林萱突然破涕为笑，接过巧克力狠狠咬了一口，“叶律师，这官司我打定了！“
“先别急。“叶辰打开电脑，“您知道这段维权视频已经火了吗？“
林萱茫然摇头：“我昨天发完就关机了...“
“现在全网都在讨论。“叶辰转过屏幕，#奔奔女车主哭诉#的话题后面跟着一个爆字，“您已经成了消费者维权的标志性人物。“
肖清雪突然举手：“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直播拆解那辆奔奔！“
“不行。“叶辰摇头，“证据保全还没...“
“不是真拆！“肖清雪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可以做动画演示！就像你上次用微波炉...“
叶辰突然捂住她的嘴：“肖总，商业机密。“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这次我们要用更狠的招。“
林萱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笑了：“你们律所...一直这么热闹吗？“
“只是今天特别闹。“叶辰叹气，“平时肖总顶多把咖啡泼我西装上。“
“那是上周的事！“肖清雪抗议，“这周我进步了，只泼了茶！“
叶辰正要回嘴，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挑眉道：“4S店总经理。“按下免提键，一个油腻的男声立刻充斥整个房间：
“叶律师，久仰大名啊！听说林女士去找您了？这事儿咱们可以私下解决嘛...“
“王总是吧？“叶辰打断他，“您想怎么解决？“
“这个...我们愿意全额退款，再补偿林女士一些精神损失费。“对方的语气突然压低，“只要她删掉视频，别再闹了...“
叶辰看着林萱愤怒的表情，慢悠悠地说：“王总，您知道现在删视频已经晚了吗？央视都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再加五年免费保养？“
“六年。“叶辰突然说。
“什么？“
“六年免费保养，终身保修，退一赔三。“叶辰的语气轻松得像在点菜，“否则明天我就直播用你们漏的机油炒菜——'奔奔特调地沟油'。“
电话啪地挂断了。林萱目瞪口呆：“这就...谈崩了？“
“正合我意。“叶辰微笑，“要是他们痛快答应，反而没意思了。“
肖清雪突然指着窗外：“快看！“
楼下停着一辆闪着灯的电视台采访车，几个记者正往大楼里冲。前台小妹慌慌张张跑进来：“叶律师！来了好多记者！说要找奔奔女车主！“
林萱紧张地抓住包带：“我、我还没准备好...“
“别担心。“叶辰从衣柜里拿出一顶鸭舌帽和墨镜，“肖总，带林女士从后门走。我去应付记者。“
肖清雪帮林萱伪装好，突然回头：“叶辰，你要怎么应付？“
叶辰已经打开了直播软件，露出标志性的痞笑：“当然是给他们看点劲爆的。“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比如...一辆价值66万的高级漏油装置。“
当肖清雪安顿好林萱返回办公室时，叶辰的直播间已经炸了。他正用慢动作回放林萱坐在引擎盖上哭诉的视频，配上《二泉映月》的背景音乐。弹幕疯狂刷屏：
【奔奔：漏油我们是专业的】
【这波是音乐和画面双重暴击】
【叶律师求你别放了，我笑到邻居报警】
“你疯啦？“肖清雪抢过手机，“这样会激怒奔奔的！“
“就是要激怒他们。“叶辰关掉直播，“愤怒的人才会犯错。“他指了指电脑屏幕，“刚收到的消息，奔奔中国总部连夜开会，法务部正在调取我们之前三星案的资料。“
肖清雪突然福至心灵：“你是说...理查德？“
“bingo。“叶辰打了个响指，“老对手要重逢了。“
窗外，夕阳把整个城市染成橘红色。肖清雪看着叶辰被余晖勾勒出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官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
“叶辰，“她轻声说，“这次我们能赢吗？“
叶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刀：“不仅能赢，我还要让奔奔哭着求我们收钱。“他晃了晃手里还在滴油的车钥匙，“毕竟，这可是他们'德意志工艺'的最佳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