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背上那张趾高气扬的脸。皇后不由的哼了一声。
在看看三皇子怀里抱着的馨姐儿,张穗都牙疼。
乌雅手里牵着一匹马的缰绳,嘴里不停的喊着。
‘少爷,少爷这条路不允许骑马,快下来。’
连着喊了两遍,三皇子还是没有驻马。
虽然皇子的马都是特别调教的,轻易不会出问题。
可事就怕万一,更何况三皇子怀里还抱着咯咯笑的馨姐儿。
乌雅急的的满头大汗,三皇子却坐在马上不停的给馨姐儿介绍呢!
果然集市的班头出现了,脚步快,手更快一把就拉住了马脸上的皮锁。
‘集市里不许骑马不知道嘛!
看来规矩还得改,以后畜牲都不能上这条路。
以后小贩也得手抱肩扛的将货物抬进来。’
这不是引起众怒了嘛,听到的小贩立马开始对着三皇子指指点点口诛笔伐起来。
馨姐儿倒是眼尖,吐字清晰的喊着,‘瓜,瓜!
娘,娘亲!’
喊着小手还不停的拍着,三皇子抱紧馨姐儿,扭头看去,本来咧嘴笑的脸立马怂了下来。
‘乌雅,乌雅!’
乌雅将手里的马缰绳塞进班头手里,立马踮起脚尖接住馨姐儿。
馨姐右手伸的笔直,嘴里喊着娘亲。
这会乌雅哪里顾得上三皇子,抱着馨姐儿就往指的方向走去。
一阵香风飘过,身后就传来三皇子喊疼的声音。
乌雅扭头看去,又当什么都没看到般的走向瓜摊。
‘娘亲,娘亲!’
张穗抱过馨姐儿,食指在馨姐儿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早上要跟着哥哥,怎么这会又要娘亲了!’
馨姐儿咧嘴一笑,胖乎乎的小手立马指向切开的寒瓜。
张穗也是无奈,只能和馨姐儿谈条件。
‘只能吃一小块,一会回家好好吃饭饭。’
忙活完的听春听到夫人这么说,立马拿起老婆子的杀瓜刀,用帕子擦擦,切了一块中心位置的瓜。
听春捏着瓜伺候着馨姐儿吃瓜,随行的人自然都吃着拧着三皇子耳朵,全天下最最尊贵母子之一的瓜。
‘就不能让人省心超过三天,总能惹出点事端出来。
回头就让你爹给你禁足!’
三皇子一边喊着疼,还得抽空辩解一番。
‘我是真的忘记了,只顾得和怀里的馨姐儿玩闹!’
‘罪加一等,还敢抱着馨姐儿骑马。
万一出点差池,德哥儿还不得打劈了你!’
三皇子听到这话,身子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德哥儿是能打,兄弟三个里最能打的二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馨姐儿哪怕破点皮,自己也得破皮。
看到小儿子发愣,皇后手上一用力。
‘啊疼,疼,疼!’
‘你把馨姐儿抱走,德哥儿他们不会不知道吧!’
三皇子呲着牙,赶紧回答道。
‘知道,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地头上有王家学堂上的学子看到了。
肯定会跟德哥儿说。’
皇后手一拧,拽着儿子就往瓜摊走。
周围的摊贩和路人这才发出善意的微笑。
谁家还没个调皮孩子,打两下也就是了,顽皮才是他们的天性。
卖瓜的老婆子开口劝道,‘夫人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海甸这里好多了喽!
城里又是五城兵马司,又是御史的,当街纵马伤人的也不少见。
结果呢,还不是仆人送点伤药银子了事。
有些不做人的,还带着奴仆恶语相向呢!’
皇后又扭狠狠的扭了一下儿子的耳朵这才松手。
‘就是以前太放纵,如今真性子倒是显露出来。
就是皮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皇后教育儿子也同普通妇人没什么两样。
她哪里知道皇后的小智慧,这就是和百姓打交道的门道。
班头说的算也不算,可若是人家较真,三皇子就是惹的大家不方便的祸首。
人前教子,能让大家心里的怨气消一部分。
‘还不去给班头道歉!’
三皇子哪里还敢多嘴,可大可小的事,姿态低点也就过去了。
乌雅也不干看着,馨姐儿有夫人照顾,他陪着三皇子走到班头跟前。
得意忘形,年前轻狂,各种道歉的话,姿态都表示出已经认识到错误。
班头手里牵着马,看了一眼乌雅。
乌雅班头自然认识,可错了就要挨罚,想来王夫人会替自己做主。
‘你是这个集市开市以来第一个违反规矩的。
也就是快午时人少,清晨的时候吓到孩童怎么办。’
三皇子和乌雅一个劲的点头,表示一定不会再犯。
‘看你装着,形态也是出自富贵人家,家教也严。’
说的就是刚才皇后娘娘教育他的情形。
宠爱孩子的多了,集市上稀罕东西也有,孩子落两滴眼泪父母就的掏荷包。
集市哪哪都好,就是贫富之人都来,每日热闹不少。
差距有了,闲话也就多喽。
‘念在你们是初犯!’
乌雅也是倒霉,怎么就被点出来伺候这位爷。
每天东奔西跑不说,还得抽时间补上功课。
刚想张嘴,想想还是算了,三皇子连宫里人都没带,如此信任自己,让他自己受罚也不忍心。
‘怎么不服?’
乌雅拱拱手,‘哪有,听您的,犯了错就得认罚!’
‘这还差不多!
从今儿起,连着五天每日下午申时末来这里打扫集市!’
三皇子痛快的点头,认为这都不是事。
可乌雅脸上满是委屈!
‘行了,牵上你们的马,去吧!’
乌雅牵着马往瓜摊走,三皇子还小声的问呢!
‘刚才看你脸色,怎么这里面还有别的事!’
皇后都懒得搭理这个闹心的儿子,指指王家方向。
‘到影壁前面壁思过去,敢偷懒您掂量着的。’
三皇子耷拉着脑袋领着乌雅往王家走。
‘现在你能说说怎么回事了吧!’
乌雅脸臭臭的,‘知道怎么收拾集市嘛,咱们俩也成了娃样子!
咱们得穿着衣服带着罚字的衣服打扫集市。
要叫同窗看到那成什么样子!’
三皇子倒是无所谓,‘就像戴着夹板示众那样!
还真有意思!’
乌雅嘴角抽抽,‘有意思?
咱们两个是第一个受罚的,不定还能上海甸治!
您真当这是好名声!’
三皇子一把揽住乌雅,‘是我牵连你让你名声受污!
回头请你吃几顿好的。
咱有宝贝,随便一个就够咱俩潇洒一番。’
看到乌雅还是不高兴,三皇子反而收了脸上的笑意。
‘知道为什么我们兄弟三个都有学伴却一个都没带嘛!
反而是我接受了德哥儿的好意选了你!’
乌雅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可还是摇摇头。
‘最先发现问题的二哥,他身边的人在潜移默化的向他灌输一种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
也是二哥先将事情挑在了明处。
皇家真的都是权力动物?
大伯一家什么遭遇我不知道,但是大哥不多的记忆里却有一些画面。
据大哥说,义忠亲王当太子时,我们那几个堂哥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坏事里面也有他们在那掺和。
乌雅,皇帝的位置不好坐。
大哥说以前父皇只是王爷时过的潇洒自在,母后对大哥二哥更是宠爱。
只是我没赶上罢了,我更羡慕德哥儿的生活。
我不想争,可也不想坏了父皇的大计,所以有很多错误我必须要犯。
大哥只要大哥理解我就好。
母后对我的责罚也是另外一种宠爱,只是累了你的名声。’
乌雅摇摇头,心里对三皇子除了羡慕就认可。
‘我的名声值几个铜板,我是不想让王家蒙羞。
同窗们在学堂里什么都比,可出了学堂只会为身上的秉公堂增光。
同窗们心中有恶虎的不少,他们都憋着一口气,最想扬名域外。
知道嘛,大家私下里更敬佩黄岩黄侍郎。
在王家我虽然为奴仆,老爷夫人虽然对我没有另眼相看,可德哥儿却视我为手足。
老爷夫人不另眼相待才是将我当自家人。
我为异族人,心中所想殿下可知!’
三皇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别太理想化,这是德哥儿常挂在嘴上的!
虽然他是对着我说的,可对你也同样适用。
生熟女真也就是金人,同中原民族是有仇恨的。
想融入中原民族必须经历一番磨难。’
乌雅眉头一皱,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连忙摆摆手,‘别看我。
这事是朝中重臣们的共识,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问王大人。
估计德哥儿心里也清楚,可你想当生女真的精神领袖,路很艰难。
而且王大人对辽东的异族异常重视。
位置甚至已经同北静王等同。’
乌雅看了一眼三皇子,沉重的点点头。
有些事乌雅曾经私下和德哥儿谈过,德哥儿如今也没有眉目。
如果站在政治人物的角度看,最好北静王和辽东异族打的两败俱伤。
那样融合起来也许更容易,乌雅如今只能用心学业,将来再一展抱负。
自己可怜的族人不能在深山老林苦苦求生。
西南佤族才是族人的目标,正确的方向。
进了王家,乌雅将两匹马牵进马棚,喂上草料和带盐的清水,立马去和三皇子汇合在影壁前面壁。
两人面对影壁倒也没闲着。
‘身为皇子争权也许是宿命,德哥儿说的理想化也是这意思吧。
时移世易,人随着长大总会改变。
乌雅,若是将来你还在我身边,能记得提醒我不要忘记初心嘛?’
乌雅扭头看看三皇子,认真的点点头。
听完门外传来少女的笑声三皇子忍不住回头做了一个鬼脸。
王家大门开着,两个少年面对影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将来的事不提了,说说宫里的事。
那口井怎么办,要不要请示一下母后?’
乌雅角色转变倒是不慢,斜了一眼三皇子。
‘殿下,您不是已经处置了嘛,有些事你不想面对,可他毕竟存在。
几句枯骨而已,宫里每年死的人少了,装什么!’
三皇子抬起左腿勾着踢了乌雅一下。
‘太聪明没朋友!’
‘扮猪吃老虎都是我们玩剩下的!’
三皇子又踢了乌雅一脚,‘那些工匠真的能遵守禁口令?
光头骨就八颗,不行今晚我要和德哥儿一起睡,我自己害怕!’
乌雅都无语了,‘这么点小事,皇后娘娘也就是把你当娃样子。
知道另外那个妇人是谁吗?’
‘和她有什么关系?’
乌雅哼了一声,‘她有个儿子叫贾宝玉,还有个女儿在皇后娘娘身边任女官!’
三皇子一愣,瞪了一眼乌雅,明显的不服气。
‘那个在脂粉堆里长大,却又喜欢兔爷的公子哥?
他哪里比得上本皇子!
不对,你是说她今日特意来见女儿的,贾家宫里有眼线!
好呀,你个臭乌鸦,是说我们宫里就如同筛子,禁不禁口无所谓!
说说井怎么办?’
三皇子还真有话唠的潜质。
‘虽然您是殿下,可也别随意叫别人外号!’
乌雅说着沉身开始蹲起马步!
这就是无言的威胁了,王家学堂能玩的游戏多,那个时候可不顾及身份,下黑手也正常。
‘钦天监不是说了嘛,虽然井里有枯骨,可井水清澈,必是下面连有暗河。
清理干净,起码可以提水用来浇花洗衣。’
三皇子苦笑一下,‘原来最了解宫中情形的反而是那些老宫女老太监。
难怪好好的一口井,居然没人用那里的水!’
三皇子正感慨呢,外面就传来皇后的声音。
‘让你面壁,你们还聊上了,说来让本宫也听听。’
好好逛集市的兴致被儿子毁了,皇后这个严母还要做到底。
王夫人再次受到震撼,皇子能老实的回来面壁已经出乎她的预料。
影壁,大门外就能看到,放在宝玉身上他不得跳湖。
说着心里又摇摇头,老爷气狠了真的能打死宝玉。
心里左右摇摆中,皇后居然要求三皇子和那个仆童一样开始扎马步。
王夫人不由看向女儿,贾元春哪里敢开口,只是对着母亲眨眨眼。
这里的人唯一敢开口的也只有馨姐儿。
骑大马喊了两次,张穗直接将女儿放在乌雅的脖子上。
乌雅那是纹丝不动,王夫人喉咙动了一下。
这是文官家庭?
如今整个贾家也没有如此练功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