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内,阴冷潮湿,虽有牛油灯一直亮着,可还是黑洞洞的,不时传来脚镣落地之声。
更深处,还有嘶哑的声音在喊:“放我出去,冤枉——”
关押郭光召这间牢房不一样,牢门用的是厚厚的铁皮,而且没有窗口。只有在地下有个只能投放一个盆子的小洞。
他的四肢均被大铁链扣住,然后固定在铁架子上,另一侧,摆放着刚刚抬过进的刑具架,上边挂着十几种各种令人发指的刑具。
突然,从深处又传来几声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郭光召耷拉着头,一动不动,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最致命的是董雷那沉重的一腿,还有东方西门随后那大力的几拳……
他不再抱有幻想,既然敢来左府,就该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不再考虑密信啥的,也不再考虑叶天华和钟孝林怎么处置,自己这一进来,其他的事都与自己无关了。
他所牵挂的就是杜诗仙,担心她为自己做出任性鲁莽的事情,真想有什么办法让她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忽然,外边传来脚步之声,接着,牢门打开。
走进来的是夺命双煞。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西门光台开口说:“杜护卫,委屈你了!”
“应该叫郭护卫!”东方金明补刀。
见郭光召没有吭声,他继续劝道:“郭护卫,你这是何苦呢,二小姐为你几天茶水不进,曹戬给你什么好处?”
东方金明也接道:“我们走江湖的,只要看到眼前就行啦,何必操心他们官场之中的争斗呢!咱们一眨眼,几十年就过去了,还不多为自己想想!”
西门光台道:“我们来,也不劝你归顺,好多天你都没给曹戬联系了吧,就想请你每隔两天给他写封信,内容呢李师爷都写好,你就照着抄写就行,然后按照你们的联系方式传递给曹戬。你的任务就算完成,如何?”
郭光召嗤笑一声:“别费劲啦,我劝二位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东方金明尴尬的一笑:“你那几个弟兄现在都在为左大人效力,老三什么怪钩肖平这一段正在密谋刺杀杨荣杨大人,老五钟孝林你已经知道了。老六和老八现在恐怕也在我们手中,凶多吉少,只要他们不合作,下场比你还惨……”
西门光台又接道:“郭护卫,你只要答应,我不但为你保密,而是两个月后,等你和二小姐完婚之后,还保证送你们远走高飞,对了,现在老五钟孝林已经把杜诗仙的事说出来,左大人正准备派兵马铲除杜氏武馆呢!”
郭光召心中如同万把尖刀搅动,没想到会连累到杜氏一家。不行,我还不能放弃:“也请你们立刻回去告诉左大人,望他悬崖勒马,不然,你们的死期就到了。
西门光台讪讪笑道:“郭护卫,你是本府姑爷,老夫人多次为你求情,更何况你一介小卒,不成大器,所以我们来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废除你的内功!”
“我死都不怕,有手段就来吧”
西门光台见郭光召软硬不吃,水米不进,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紫红色丹药,走近郭光召,左手捏住他的脸颊,并且在他挣扎之下,飞快将那粒丹药送入他的口中……
“住手”!
一个短而急促的娇喝声传入。
寂静中这声音格外响亮,西门光台和东方金明不由愣了。
只见左为雪正站在门口,她赶得很急,胸脯还在起伏着!
就在此时,郭光召舌尖一吐,那粒丹药便飞入墙角。
“二小姐” 东方金明走向牢门,想拦住左为雪。
但左为雪却不把他放在眼里。低喝一声“走开,我要和他说几句话,你等出去!”
东方金明并不动身,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姐,我们是奉董总管之命来的,也是为你们的终身大事而为,还是请二小姐回避!”
郭光召身前,西门光台愣了许久,他不确定郭光召咽下去那粒药丸没有。
这药丸他知道那是来之不易,需要十几种药草,精心筛选,精心熬制,还要经过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而且时间很严格。
他再回头看到郭光召并没有下咽的动作,只好将作为备应的另一粒也倒了出来。一边回头看着左为雪和东方金明。
此时还不是下手的时候,他想等兄弟支走二小姐后再说。
左为雪听东方金明一说,不由勃然大怒:“董总管,他算什么东西,用不着你们来教训我吧!”
东方金明不亢不卑又道:“小姐,此事已经经过大人点头默许,若小的就此而退,无劳而归,又如何交差,大人的脾气,谁不知道,若他怪罪下来,我等担当不起,望二小姐见谅!”
那西门光台见东方金明如此胆壮,便大胆的又伸手捏住了郭光召的脸颊……
“你反了!”左为雪沉叱一声,右手一弹,商阳穴射出一道急电,袭向西门光台的巨骨穴。
东方金明就在左为雪身前,站的近,发现的也早,但他还没有与二小姐相斗的胆量,只得回头大叫道:“小心!”
西门光台正要往郭光召口中掷药,本想这次用上手段,直接投入他的咽喉以下,可就在此时,他感到一股冷风,急切之下,身形一拧,向右闪去。
这一击若旁人所为,速度绝不会这么快,再者,西门光台有些大意,一是因为有东方金明再为他守着,二是考虑到自己在左府的地位,他们是左道荣的左膀右臂,不少次立功流汗,深得左道荣青睐,便是出些乱子小错,左大人都不会责怪。
所以他躲得慢了,那冷电般的一击就打在他的左臂上。
他一个趔趄,药丸失手落地。
幸好没打中他的巨骨穴。
这一下,西门光台受不了了,脸腾的红到了发黑变紫。自入左府以来,从来都是自己羞辱别人,还没有人敢动动自己,正想发怒,但他终究不是粗鲁之人,亦能对世事掂出分量,只得冷冷道:“二小姐,你也太过分了吧,我西门光台虽吃的是你左家的饭,端的是你家的碗,可也为左大人出生入死,无数次刀山火海。受大人赏识,再下才尽力效忠,今日之事,亦是受大人之令而来,小姐若要执意阻拦,再下也只有以死明志,二小姐,请了!”
他心意明了,为左大人之命,要与二小姐走上几招,真正目的,无非想扳回点面子罢了。
左为雪听西门光台时时提到父亲,心中更怒,又见他要跟自己过招,知道他心中不服,冷冷一笑“本姑娘成全你!”
东方金明手足无措,这边是二小姐,那是老夫人的心肝宝贝,便是左大人也得让她几分,那边是自己的拜把兄弟,若打将起来,后果不堪想象。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左为凤搀着老夫人柳氏走进来,东方金明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对柳氏抱拳使礼。
柳氏叹口气说:“烦劳二位回避一时,此事老爷已经知晓,让他们说几句吧!”
这一下,夺命双煞无话可说。西门光台又挽回不少面子,正好借机下台。两个人对着老夫人使个礼,匆忙从老夫人身后而去。
“娘——!”左为雪眼望柳氏,伤心无限。刚才,她与妹妹正和新来的丫鬟庞娟说话,忽见小玲匆匆上来,说夺命双煞受老爷之命去解除郭公子的性命,她也是听了个大概,说不囫囵。
左为雪听罢大吃一惊,他虽然是本府罪人,但毕竟还是自己心上人,现在自己还能做点主,岂能眼看着心上人受罪!这才让左为凤去找老娘出面,她则带上杜诗仙先行一步,直接赶到三进院东厢房。
门口有西川四杰守着,他们不敢拦左为雪,却不容丫鬟进入,事情紧急,她没空跟他们争执,只好让杜诗仙在外边等着,自己匆匆进入地牢,还好这一路急奔没白费,刚好赶上。
柳氏看看郭光召,什么都没说,便领着左为凤走出去。
左为雪缓缓走近郭光召,问道:“这次,你该给我个交代了吧!”
是时候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