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转入医馆后方的门帘,拐了个弯,进入一间卧室,来到一只黄梨木大衣柜前,老中医依次敲了敲衣柜门侧方的几个位置,衣柜就缓缓地发出吱呀作响的转动声。
老中医满意地捋了把胡子,示意众人进入。
小女孩小心地钻进去,比起她方才乱蹦乱跳的步伐,现在的步子堪称沉稳,甚至于谨慎。
老中医唤了一声:“囡囡,小心带路啊。”
小女孩欢快地应着:“好的,爷爷!”
老中医再示意众人跟上。
慕凌望着衣柜门后黝黑深邃的暗道,忽然住了脚步,转头问老者:“没有其他路吗?”
老中医叹了口气,看了眼云枫布满冷汗的脸,哑声道:“也可以,绕路,只是过去就得深夜了。大人物怕是也歇息了。要不老朽还是找个旅馆先安顿你们住下,明日再行探访?”
慕凌骤然打断了他:“不行,拖得太久了,夜长梦多。”
慕凌把云枫搂得更紧了点,眸中闪过一抹幽暗:“走吧。”
于是一行人就彻底扎入了这漆黑如墨的深邃暗道中,不知前方通往何处。
小女孩在最前方提着一盏琉璃灯缓缓前行,琉璃灯散发出微弱的紫光,就像医院里的消毒二极管一样,总让人感到幽冷的气息。
众人默默无言地走了大概三十分钟,进入一条散发着红光的回廊,或者说,四处的地灯和壁灯都是鲜红色的氛围光,映照出诡异的回廊。
这回廊略有些长,弯弯绕绕,每走几步就出现几条岔路,众人就像进入迷宫。
好在有小女孩囡囡带领,众人才不至于迷路。
又绕了大概五分钟,一扇宽敞的大门才出现在回廊尽头,小女孩轻车熟路地走过去,这时两边突然扑出两个黑衣人,头戴面具,身穿黑衣,冷冷地用手中的hK45型手枪抵住了小女孩的脑袋。
囡囡丝毫不慌,立马举起双手,冲两个黑衣人甜甜道:“叔叔,爷爷带哥哥来治病啦!哥哥不是坏人。”
听着小女孩稚嫩天真的童音,两个黑衣人冷哼一声,转而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慕凌。
同时,一个低沉有力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者何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大门左上方有个扩音器,那声音正是从这里传来的。
老中医忙高声道:“黑三儿,是老李头啊,老朽给你带个伤患,再不救治就有性命之忧了!”
扩音器沉默了片刻,虽然门没有开,但是众人仿佛感到一股审视的视线从头到脚在自己身上游走,那种感觉无比难受黏腻,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
慕凌不由得又把云枫勒紧了几分,云枫难受地呻吟了一声,慕凌才又略松了松,心下确定:房间里那人一定也在门外装了监视器,正在一门之隔的对侧冷冷地打量着众人。
没多久,扩音器传来一声轻笑:“嗯,不错,不过灯光还有点暗,你们进屋谈吧,不过只允许进两个人,老李头,和那个病患。其余闲杂人等,统统在门外等候。”
慕凌一瞬间急了,脱口而出:“那怎么行!我也要进!”
扩音器里传来戏谑的声音:“哦?你进来代价就是惨重的,你确定要进?”
慕凌看了看怀里几乎软成一滩水的云枫,心里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单独落入那个凶吉未卜的境地,于是慕凌斩钉截铁道:“我进!”
扩音器里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道:“那好,你那些随行的保镖,就在外头等着吧。”
那个翻译保镖向前一步,急道:“老大!”
慕凌微微摇头,保镖们立马恭敬地站成两列,听候吩咐。
老中医老李头无声地叹了口气,率先走在前面。
大门应声而响,中间裂开一道缝隙,越开越大,向两边打开。
眼前出现一个宽敞的大厅,满屋子幽暗的白光,看着像一个会所的大厅包间,房间里透出丝丝缕缕的香料味儿。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的一声响动。
包厢正中央的宽敞皮革沙发上,坐着一个冷厉肃穆的男人,身形壮实,领带已经扯开,露出健硕的几块胸肌。
慕凌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男人微微点头,似是对二人的表现颇为满意,目光定格在慕凌怀中的云枫身上。
那是一个精美纤弱的少年,眉目如画,无疑是十分俊朗的雕琢,脸颊轮廓都像是大理石雕像一般精雕细琢,光洁如玉,肌肤白皙到几乎透明,柔软滑腻的肌肤下,可见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如此纤细精巧的身姿,却挡不住重重病气,这人显得过分瘦削,就好像常年饮食不良,皮肤下那纤细的锁骨几乎一捏即断,呼吸也极不均匀,时而急促,时而绵长,瞳孔也微微有些涣散,苍白的薄唇上隐隐展露出一丝青紫色,神色更称不上愉快,更像是一种痛苦夹杂着隐忍的木然。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慕凌就着他指示的方向,坐在这男人对面不远处的沙发里,男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云枫身上,慕凌忽觉一股恶寒。
男人再次点头开口:“鄙姓王。”
慕凌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我姓慕。王老板。”
这句话出口,慕凌却并未伸手与王威相握,而是警惕地盯着他。
王威忽然笑了下,拿眼瞟了瞟云枫,冲慕凌勾了下嘴角:“你好像很紧张你怀里这位小美人儿?”
慕凌瞬觉不对,然而身子突然软了下来,他的手甚至都抱不住云枫。
就在这时,云枫缓缓从慕凌怀里挣脱,直视着王威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听说你这里有神经毒素的解药?”
慕凌蓦然睁大了双眼,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字。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是这房间里那股香料味儿,其实是某种迷香?
王威赞赏地点了点头,勾着嘴角,一把将云枫拉到自己身边,按着他的腰让他坐下,颇有意思地看着眼前这个病弱的小美人儿,调笑道:“你怎么知道?哦对了,是老李头说的吧?”
老李头在一旁站着,搓着手,赔着笑脸,但自从进来,他就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干看着事态发展,似乎有点噤若寒蝉的意味。
云枫“嗯”了一声,对王威的触碰,他并没有任何抵触。
王威接着道:“让我猜猜,你怎么对咱们这儿的迷迭香毫无反应呢?你平时经常拿这个麻醉自己吗?导致身体抗药性特别强?”
云枫没有说话,只是道:“所以,有吗?”
王威一下笑了起来:“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千里迢迢从中国来到这里的?就算坐飞机,你身体也扛不住吧?老李头给我发简讯说,你不仅身中剧毒,还受过严重的内伤,心肺功能都很不好。不过,我看可不止这样,你告诉我,是谁给你喂了那种奇怪的药物?你这症状,跟我这里的瘾君子几乎没两样呢!”
云枫的脸上浮现出难堪的表情,沉默半晌,终于缓缓道:“不一样。”
王威挑了挑眉,更加诧异:“怎么不回答问题?是地上躺着的那条死狗吗?你对他有感情?他都这样对你,你还包庇他?”
云枫闭了闭眼,掩盖住了痛苦满溢的神色,轻描淡写道:“副作用而已。我让你解的是神经毒素。”
王威爽朗地笑起来,笑容之下透着一抹压抑不住的阴鸷:“给你解药可以啊,但是,你也要满足我的需求不是?”
云枫愣了愣,忽然王威一伸手,就搂住了云枫的腰肢,另一只手则用力扯开他胸前衬衫的纽扣,几颗纽扣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滚落在慕凌面前,兀自滴溜溜地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