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从开国到现在已经过百年,虽阶级愈发明显,梁帝也素有暴君之名,却还算处于盛世之中。
自从梁帝登基后,达官显贵逐渐喜欢圈养野兽,每年还会在兽园举办斗兽等活动,以彰显身份。
户部每每也会借此机会设下博戏,用以充盈国库。
申公公抱着小棠宝前脚回到宸极殿,后脚就有人往启祥宫送消息了。
萧贵妃的气正不顺着。
往年都是夏秋两季才会打开兽园,这大冷天儿的,斗的哪门子的兽啊?
冻都冻死人了!
本以为能不声不响地瞒过大部分人,这下好了,今日一过,谁都知道她堂堂贵妃被皇帝禁了足!
千算万算没想到,皇上竟真的将璋儿从玉牒上除了名……呵,如今她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她过得惨兮兮苦哈哈的,偏生害她那个小贱人却过得自在逍遥,还能坐着陛下的龙辇一起去兽园?!
天家的皇子皇孙们都没做过龙辇呢,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凭什么?
一想到小棠宝今日会无比招摇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由皇帝陛下亲自看护着观看斗兽,萧贵妃嫉妒的一张俏脸都扭曲了。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手上一抖,笔尖墨汁滴落,毁了她刚写好的一整页纸。
“啊——!!”
她“砰”地丢了手里的笔,捂着耳朵放声怒吼。
不多时,又挥舞双臂,猛地将桌案上的物件儿全都扫去了地上。
两个宫女赶忙后退,伏跪不起,无人敢开口宽慰她一句。
“每日抄写《内训》十遍……你们究竟听没听清楚,皇上到底是怎么说的?是只在禁足期间抄写?还是本妃以后日日都得抄啊?”
“啊?”
真是够够的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萧贵妃将寝宫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如此发泄了一通怒火后,她人才终于冷静下来,整个人往摇椅上一瘫。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战战兢兢地收拾屋内的狼藉。
“呵……”
萧贵妃摇着椅子冷冷笑了一声。
“纾儿那丫头不愧是本妃的孙女,是个既聪明又有野心的!”
“自打谢元霜那个贱人被毅儿休了后,小丫头大抵是知道他爹早晚得再娶……”
“兴许是怕自己在五皇子府彻底没了立足之地,愣是连讨好本妃的事都暂且放下了,绝口不提去庵堂的事!”
“去,给她递个口信儿,只要她今日能趁机除了云棠那个小贱人,她从此便是本妃最疼爱的孩子,本妃定会许她一个好前程。”
“是!”反应快的宫女急忙应声退了下去了。
另一个则捧着一堆湿哒哒的纸,苦着脸凑到了萧贵妃跟前儿:“启禀娘娘,昨日您提前写出来的这些《内训》,怕是不能用了……”
不能用了?
萧贵妃腾地坐了起来。
想到自己方才砸了的花瓶,她登时懊恼不已:“你方才怎么不拦着本妃呢?”
她本还抱着幻想,万一皇上能网开一面,让她陪他去兽园呢?
毕竟从来都是她陪着陛下观看斗兽的,这才熬了半宿,提前将今日的《内训》写了出来。
她眼睛都熬红了,结果这次却让云棠那个小贱人顶了她的位置!
烦死了!简直烦死了!
“这屋里头乱糟糟的,还不快去寻人收拾?!顺便让嬷嬷打开本妃私库,重新布置一下!”
“……”宫女扑通跪地,带着哭腔道:“娘、娘娘息怒,您库里的东西几乎都按皇上的吩咐,全都拿去补偿昭宁郡主了。”
“眼下,眼下启祥宫里再无可替换的瓷器摆件儿了!”
萧贵妃:???
(?◣д◢)?……气死人了!气煞她也!!
……
皇家兽园离皇宫直线距离并不算远,但要穿过几条街巷,仪仗队伍抵达兽园时,外面已经停满了马车。
梁帝率先走下龙辇,申公公刚要去抱小棠宝,却被姚嬷嬷拦住了。
“太后娘娘说了,昭宁郡主必须全程由皇帝看着、抱着,但凡小郡主今日受了委屈,她夜半时分就去皇帝榻前挂绳子。”
“?!”梁帝狠狠闭眼,紧抿着唇安慰自己……太后肯威胁他,是好事儿,总比死活不肯理他强!
不就是抱孩子吗?天气冷,他就全当抱着个人形暖手筒了,还能挡风!
云纾儿掀开轿帘。
正巧看见梁帝亲自抱小棠宝下龙辇。
她……她竟是坐着龙辇,随仪仗队来的?
云纾儿清瘦的小脸儿上,霎时一片惨白。
扫了眼自己四处漏风的、坐着不舒服、躺又躺不下、连个火炉都放不了的小轿子,她嫉妒的眼中冒火。
不仅如此,那贱人一点下地行走的意思都没有,竟全程搂着皇祖父的脖子?
皇祖父居然也肯惯着她,放着那么多宫人侍卫不用,二话不说,抱着她就往里头走?
不是,凭什么啊?
她才是皇祖父的亲孙女,他都从来没抱过她和那个云意禾呢!
难道……是因为皇祖父名声太臭,他为了得个仁爱慈祥的名声,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云纾儿:“……”
若是这样……
那个云意禾尚在禁足,如果没有云棠,那在众目睽睽下,被皇祖父抱在怀里的人该是她才对!
砰砰砰!
五皇子云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轿旁,使劲儿敲了敲轿子,“不知死活的东西,收起你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云纾儿当即缩起了脖子,“父、父亲……”
“若不是母妃派人传话,让你也来人前露露脸,我才不会带你出门!”云毅淡淡白了云纾儿一眼。
警告她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再惹出什么祸事,别怪我不顾父女之情,将你也逐了出去!”
“父亲放心,女、女儿不敢!”云纾儿一如往常一样,畏畏缩缩。
她看似乖巧胆小极了,实则心里早就骂了云毅千万遍了。
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不知筹谋……若不是他没出息,她今日好歹也该是个郡主了!
想想就觉得烦,云纾儿没好气儿地缩回了轿子里。
她晚些再进去,她不想对上云棠,那贱人有封号,她见了她还得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