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红色飞溅。
眼前一下子就被染红了。
沈星辰发出惊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少女身上的鲜血，一点点地蔓延到了沈星辰的脚边。
沈星辰呆滞地站在原地望着，在长达一分钟里，她只是看着，僵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她看到了少女脸上，笑着的脸上，流下了一滴泪。
沈佳人跪了下来，膝行到女孩身边。
她伸出手，想碰，但是不知道碰哪里。
眼神里除了震惊恐惧，还有悲痛。
这具身体，哪里都是伤。
碰哪里都会痛。
沈星辰不知道该抱她哪里，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姜野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拦住人，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懊悔的闭上了眼睛。
听到楼下沈星辰的惊叫。
他跑了下来，看到刘瑜瑄那瞬间，他就知道，这人没了。
脖子都断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星辰跪在人群中，那伸出去却不敢碰的手势，看得让人心酸。
姜野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沈星辰，把她往后拖。
与此同时，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呼啸而来——那是他跑上楼之前叫的。
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景。
沈星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一把推开姜野，他居然没能拦住。
爬到刘瑜瑄的尸体旁边，沈星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少女的尸体上。
然后用身子挡住了她的脸。
“不要拍了，不许拍了！”沈星辰红着眼，指着周围的人斥责着。
她要保全刘瑜瑄最后的体面。
她被侵害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这附近都是她的邻居，有认识的人说出去，别人会怎么说她？
沈星辰红着眼睛，如同嘶吼的兽类，守着少女的尸体，直到救护车把刘瑜瑄送走。
刘瑜瑄的爷爷奶奶不知道被谁叫下来了，穿着睡衣，拄着拐杖，诚惶诚恐地跟着上了救护车。
姜野以为沈星辰会跟着去，但她出乎意料的冷静，找刘爷爷拿了钥匙，上了楼。
姜野怕沈佳人出事，一路紧紧跟着她：“星辰，你要做什么？”
沈星辰没有回头，身影在黑暗的楼道里穿梭着，头也不回地往刘瑜瑄家里跑。
刘瑜瑄的卧室里，散落一地的信纸。
沈星辰蹲下身子捡起来，看到那是什么后，瞳孔骤然收缩，捏着信纸的手指都在颤抖。
那是领养证明，刘瑜瑄是在一家福利院收养的。
还附有一份打印的信，上面写着，董艳丽之前做小姐的，因为吃了太多伤身体的药，生出的孩子很快就死了。
于是刘健就拿孤儿院的孩子骗了董艳丽，骗她瑜瑄是她的孩子。
沈星辰蹲在地上，看到了电脑插着的U盘，猛地攥紧了手里的信件，打开了电脑。
那是董丽和很多男人纠缠的画面，只有两分钟。
字幕最后缓缓打出一行字：你妈和你一样，你们都不配活着。
刘瑜瑄死前受到刺激，居然是观看的最后一则视频。
沈星辰听到姜野在身后喊她，她像是完全听不到，因为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平安扣。
心脏猛地一痛，沈星辰缓缓地拿起来，摁在胸前，泣不成声。
这时，姜野已经走到了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等会儿眼睛该疼了。”
沈星辰赤红的眼盯着姜野，笑了起来：“我不为她哭，还有谁来为她哭一哭？”
姜野看她浮肿的眼，一阵心疼，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
他缓缓地走过去，无声的将她抱进了怀里。
沈星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处，死死地捏着他胸前的衣襟：“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姜野低下头，悲伤地与她对视。
黑暗里，沈星辰揪着他的衣角，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她的胸口有团火在横冲直撞。
“明明……她明明就要好起来了啊……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姜野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逼死她……太可恶了……连条活路也不给……”沈星辰有些生气。
姜野摸着她的头，一遍遍，很是温柔。
她的问题，他没有办法解答。
谁都无法解答。
沈星辰靠在姜野的怀里，只是哭，哭得筋疲力尽，再也发不出声来。
她不是单单是为刘瑜瑄哭。
她哭，是为着那些和刘瑜瑄一样身处困境的女孩们。
有人醉生梦死莺歌里，有人灯火阑珊夜市里，歌舞升平后面，又有多少个女孩被残害，被杀戮，掩埋在罪恶的黑暗中。
没有人会给这些女孩答案。
甚至有的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她们哭一哭。
咖啡厅里。
“领养表格是假的，伪造的。也就是说，刘瑜瑄就是董艳丽的孩子。”姜野说。
对这个结果，沈星辰一点都不奇怪。
这个领养的表格，和那个U盘一样，只是压垮刘瑜瑄的一根稻草。
压在这个少女肩膀上的东西越多，刘瑜瑄就死得越快。
至于真相如何？
一个还未成熟的小孩子，又如何分辨。
她能感受到的，只是这个世界对她浓浓的恶意而已。
“如果要杀她，早就可以下手了。为什么要等了这么久才动手？”姜野觉得奇怪的是这一点。
“因为瑜瑄看到他了。”沈星辰搅拌着咖啡，眼底闪动着幽幽的光。
事情就是那么巧，刘瑜瑄刚和沈星辰说自己看到了黑桃的人，她就被死掉了。
她说这话，姜野也猜到了：“恐怕刘瑜瑄早就被对方监视了，那天如果她不和我们说那话，可能就不会有事。”
“不管她说不说，她都会死。”沈星辰眼神冷冷的。
从刘健到董艳丽，再到刘瑜瑄。
黑桃那样谨慎的性格，一直是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刘瑜瑄的死，只是时间问题。
是他们太疏忽了。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好像又瘦了？”姜野问道，沈星辰最近瘦得下巴都尖了。
他伸出手，抓住沈星辰的手：“星辰，你不要太过自责了，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呀。”
被抓住的地方，微微的发麻着，沈星辰有一瞬间的失魂，抽回了手：“我没有想那些。我只想知道黑桃什么时候被抓住。”
姜野抓了个空，心里有点失落：“我已经把这个情况往局里报了，我想很快就会出结果的。”
“嗯。”沈星辰闷闷的，不太爱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姜野有种不好的预兆。
他感觉，沈星辰在瞒着自己什么。
姜野放心不下，看着沈星辰的眼睛，低声道：“星辰，答应我，不管做什么，都要告诉我，好吗？”
对上姜野真诚的眼睛，沈星辰动了动嘴巴，欲言又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