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汽油被浇在地上,气味刺鼻。
沐良诚倒完最后一桶汽油,对上了沈星辰仇视的眼。
“看什么呢?你还觉得那个小警察会来救你呢?在他赶上来之前,你早就烧成木炭了吧?”沐良诚问道。
沈星辰捏着自己的手,狠狠地看着他:“所以这就是黑桃的计划吗?要你和姜野同归于尽?”
沐良诚恶狠狠地说,“谁让他不知死活地追究那么多呢?”
“这就是你口中尊称的老师吗,要你的命,你也觉得他是正义的吗?”沈星辰不能理解,为什么沐良诚会对黑桃这个组织这样认命。
沐良诚嗤笑一声,“我迟早都是要死的,死之前,能为老师做点事情,也是好事啊。”
“即使是牺牲无辜的人的性命?”沈星辰歪着脑袋反问对此很是不理解。
沐良诚摁着沈星辰的头,逼她对视着自的眼:“说真的,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学姐,谁让你送上门来呢?如果见不到你,我本来是可以忍耐的。”
如果见不到还可以忍耐着这份感情,但因为她的出现,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
沈星辰眯起眼:“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太孤单而已。”
沐良诚愣住了。
“和家里断绝关系,自己一个人忍受着疾病,好不容易可以拉到一个陪着你一起死的人,很开心吧?”沈星辰说到下半句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你在胡说什么?我对你,是爱啊。”沐良诚的表情扭曲着。
“是吗?那我想,你对你父母也是了。你这是爱吗,只是自私吧。”沈星辰无情地戳穿他的谎言。
沈星辰毫不犹豫的继续说着,“包括你的父母,你和他们断绝关系,以为真的是为他们好吗?”
呼吸急促中,沐良诚从沈星辰眼底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孔,拽住她的手指不觉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沈星辰身上出了一层粘腻的汗,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容他逃脱的姿态。
“你懂什么?我只是……”沐良诚瞪大了双眼,颤抖着说。
沈星辰尖锐的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不想他们伤心是吧?但现在他们有个儿子不能来看,你觉得他们就不伤心吗?”
“别说了……”沐良诚眼底浮现出痛楚,因为极力忍耐,手背都暴起了青筋。
沈星辰摇了摇头,继续说:“是你接受不了死亡,还是他们接受不了死亡?不要那么自私,你不问问他们,就自作主张地去死,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想陪着你?”
沐良诚眨了眨眼,眼泪滚动而出。
“他们想要陪着你!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天也好,即使是只剩下一天,他们也愿意陪你走下去,是你不给他们机会。”
沈星辰说着也哽咽了。
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母亲生病那时候,她也是这样,陪着父母。
即使看着疾病的困扰,让母亲每天很痛苦,但只要这个人还在呼吸着,对她而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们都见不到你,他们会更痛苦。沐良诚,你这样做让他们更伤心。”沈星辰哑着嗓子说。
“别说了!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沐良诚掐着沈星辰的脖子怒吼起来。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沈星辰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地吼道:“我偏要说!我偏要说!你就是自私!”
箭弩拔张的气氛里,沈星辰狠狠地拽住了沐良诚的手,捏得他皱起了眉头。
“自私?你做过化疗吗?你做过穿刺吗?你吃过药吗?你知道那种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失去的恐惧吗?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眼泪从沐良诚的鼻梁缓缓地滑落,一颗颗地砸在沈星辰的衣服上。
“你什么都不懂……我的痛苦,会千倍百倍地加在我父母的身上,我怎么忍心,让他们一天天地看着我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宁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沐良诚弯曲着身子,摊开双手,表情很是疯魔。
说着说着,他突然大笑起来。
“只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最幸福的人……他们可以无知的幸福下去……即使提到我的时候,觉得我是这个家里的耻辱……也好过让他们来面对这些……”
“你问过他们了吗?”沈星辰忽然问道。
沐良诚沉默了。
“你问过他们了吗?你是他们吗?你凭什么帮他们做决定,你凭什么觉得他们承受不了?”
沈星辰连续几个问句,问得沐良诚发不出声来。
沈星辰笑了,在充满汽油的危险的房间里,她镇定自若地笑了:“所以,就是没有问,对吧?你没有问他们,理所当然地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他们,其实你就是为他们作决定。”
“真是的,我和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沐良诚抹了一把脸,把她往沙发上一丢,伸手要去摸什么。
沈星辰大声地喊住他:“你加入黑桃是因为他可以帮你安乐死,对吗?”
背对着她的沐良诚不知道在干啥,窸窸窣窣的,根本没有接她的话茬。
“喂,沐良诚你先冷静一点,行吗?”
“……”
沐良诚背对着她在做什么。
“你确定你要自杀吗?你知道烧伤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吗?在烧死之前,你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你以为你会毫无知觉地离开这个世界吗?”沈星辰极力劝说中,只想让他清醒一点。
“谁说我会意识清醒的?”沐良诚的手一抖,转过身来。
沈星辰这才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在他的手里,拿着一管子药水,应该是能让人暂时昏迷的药水。
“你……你要做什么?”其实沈星辰不需要问,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要把他们两个都弄晕,再点火把这里烧了。
沈星辰有点惊讶,“这也是黑桃给你的?”
“老师说过,他会帮我的。”说完,沐良诚就缓缓地朝沈星辰走去,不顾她的挣扎,就往她皮下注射了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