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玥这话说的高明。
既说了她和侯夫人齐心,又表达了她对新院子的不满,更是拉踩了谢清蕴,让人听起来,像是谢清蕴不孝顺,没心没肺的才会睡得安然呢!
谢清蕴在心中冷笑。
侯夫人这会儿已经爱怜的拉过楼心玥的手,让人拿来了一对碧玉镯子过来:“都说玉能安神。这对碧玉镯子还是我当初的陪嫁品,珍贵着呢!不过心玥也确实受委屈了。你那新院子我知道,有些简陋,你睡惯了锦被软床,乍然要睡那么硬的床板,确实是不适应的。”
“等我和人说一声,找时间就赶紧给你换个舒服点儿的床。”侯夫人说的满脸慈爱。
楼心玥赶忙乖巧的把镯子戴到了手腕上,笑吟吟道:“让舅母破费了。就知道舅母最心疼我了。”
“那也是你心疼舅母,舅母才会心疼你的。”侯夫人笑意吟吟的说一句,这才又看向了谢清蕴道:“清蕴你喜欢什么礼物?说出来,母亲也送你一件。”
她这明显是怕有心人说她偏心才端水的吧?
一听就不真心。
不是真心的东西,她才不屑于要。
谢清蕴轻飘飘的拒绝:“谢谢母亲,不用了。我不太喜欢那些俗物,更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说完,她又带了几分情真意切的道:“我现在更想赶紧给母亲治病。所以,母亲,我能在我院子里建一个药房吗?”
话音刚刚落下,侯夫人便感动不已的点头道:“当然可以了!”
“难得我女儿有这份孝心,我当娘的肯定要全力支持的。”侯夫人说完,偏头就吩咐贴身丫鬟春喜,“去,拿三千两银票来给小姐,让小姐自由安排使用。”
“谢谢母亲。”谢清蕴谢过,又走到侯夫人身后替她按捏起了太阳穴。
侯夫人的头疼稍微好了些。
她更是喜不自禁的,和谢清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家常。
看着那母女两谈笑晏晏,似是一派母慈女孝的画面,楼心玥心中暗恨。
等到回了她自己的新院子,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冲进卧室,发疯似的把梳妆台上那些朱钗首饰全都推落到了地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谢清蕴这个贱人!她就是故意的!她见侯夫人给我手镯,她就说对那些身外之物不感兴趣!她就趁机卖乖取巧,拿了侯夫人三千两银子!”
“建个药房需要那么多银子吗?侯夫人还说要让她自由安排!那么多银子啊——她让谢清蕴自由安排!我这辈子都还没一次性拿过那么多银子的!”
“果然——之前侯夫人再宠我,那也都是表面的,侯夫人最疼爱的还是谢清蕴这个亲生女儿。”
可她真能由着谢清蕴踩在她的头上,以后一辈子在她面前作威作福,耀武扬威吗?
不!
她接受不了。
楼心玥发了一阵脾气,泄了心口那股子郁气,这才重重坐到了床榻上。
静默片刻,她走出去叫了她之前从家里带过来的、刚刚提拔上来当大丫鬟的芳华:“去,你去……”她在芳华耳边悄声吩咐两句。
芳华点头,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宝妆阁。
谢清蕴刚刚进屋便伸了个懒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头。
她太累了,刚才给侯夫人按捏脑袋,按捏的有些久了,她更是脖酸胳膊痛呢!
陶心和陶嫲嫲这会儿也不在院里。
她心疼她们长途跋涉的劳累,给她们放了一天假,让她们好好歇息。
这会儿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谢清蕴便脱了外衫,想要再好好歇息一会儿。
那料,她才刚脱下外衫,躺在床榻上,窗口处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谢清蕴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正好看到秦玄昭穿着一袭黑色绣暗纹的便衣从窗口跳了进来。
谢清蕴:“!”
她惊的立马翻身坐起来,揽了外衫就赶忙披在了身上。
随之,她光脚下床,跑到窗口左右张望了一阵。
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其他异常,她才扭头,瞠目结舌的看向了秦玄昭,低声惊呼道:“陛下!”
“陛下您这是几个意思?”
堂堂皇帝陛下竟然跑到她家里来,还跳她的窗户?
这种浪荡行径是一国之君能做出来的吗?
谢清蕴惊的舌头都打结了,一时半会儿的,她望着秦玄昭,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秦玄昭倒是一派从容镇定的模样。
长腿一迈,径直坐到了她刚才躺过的床榻上。而后阔腿分开,微笑着看向谢清蕴,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谢清蕴不想过去。
那紧张局促的,仿若把他当做浑水猛兽似的模样,让秦玄昭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了几分。
他也知道此举是吓着谢清蕴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赶忙解释道:“谢小姐不用紧张。朕过来是只是想找你解余毒的。”
“太医院那些吃白饭的只听说过西域美人羞,根本不知道药物成分,也压根儿不会解这种毒。”
“所以还要麻烦你了。”
可他也不该这时候过来!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他难不成还想在她闺房里宽衣解带,让她给他针灸吗?
秦玄昭还真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此刻已经大模大样的解开了腰封。
谢清蕴:“……”她要疯了!
可人家是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她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谢清蕴只能关紧窗户,栓好门栓,认命的提了医药箱过去。
而此时安阳侯府外,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刚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匆匆忙忙跑进了府中。
等候在院落里的芳华当即便迎了上去。
“裴公子!”
裴宸风瞟她一眼,见是原本跟在楼心玥身后的丫鬟,当即便满脸着急的问道:“我听说谢清蕴回来了,而且刚回来便让人处置了心玥身边那名大丫鬟?”
芳华轻轻点头,眼眶也微微泛红的道:“不仅这样,昨儿个大小姐还把我们小姐赶出了宝妆阁。”
“现在我们小姐就住在留香院里,我们小姐还各种不适应呢,不过她也知晓她只是这侯府的表小姐,委实不该和谢小姐抢任何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