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那个大嗓门一张罗,大家都纷纷跑出家门来看。
“哟!大秀才回来你了?”
“陈守业,考中了吗?”
“你媳妇儿说你考中了,你以后就是我们麓山村的秀才老爷了。”
“我们村里终于也有秀才了,以后走出去,我们面上都有光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差放上两条鞭炮庆祝了。
乔氏放下了手里的活儿,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难不成陈守业真考上了?
乔氏看着宋金枝,疑惑她难道不想出去看看?
“坐着,继续干你的活儿,跟着那些外人凑什么热闹?”
这个时候出去,不是丢人吗?
宋金枝发了话,乔氏只能继续低头绣着花,但耳朵依旧是听着外头的。
一直都是乡亲们在说话,陈守业却一声不吭。
这一点儿也不像陈守业的作风。
多年前陈守业考得童生,得意的不行,愣是在村里闲逛了大半个月。
乔氏现在都记得,当时陈守业那副得意的样子,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拿鼻孔看人。
今天他考的可是更厉害的秀才,要是真考上了,怎么可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呢?
再看宋金枝,乔氏才明白过来。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陈守业考不上秀才了。
可以前她不是最盼望陈守业考上秀才,给老陈家光宗耀祖吗?
现在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了?
正想着,陈守业已经回了家,而王翠花还站在门口,得意万分的跟凑热闹的乡亲们说着话。
“我就说我家守业最有本事了。你们是不知道,他夜里还在点灯读书,我都害怕他眼睛看瞎了。
现在好了,我家守业考上秀才,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些年的刻苦了。”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问:“你家陈守业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回屋里了?都已经是秀才老爷了,不出来跟乡亲们说两句话吗?”
王翠花摆摆手,“我家守业不是爱招摇的人。再说了,他才刚考中秀才,累得很,肯定先回去休息了。”
躲回家的陈守业实在难堪,催着陈金宝把她喊回来。
王翠花转身拎出一只鸡来。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杀鸡去了,给我家守业好好补补。”
陈金宝馋得直流口水。
太好了,又能吃鸡了。
“娘,我要吃鸡腿。”
王翠花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大鸡腿都是你的。”
见乔氏他们没反应,小长安跟满儿也没反应,王翠花不屑的哼哼两声,拎着鸡,故意在乔氏门前晃了晃,炫耀陈守业光宗耀祖,还炫耀他家能吃鸡。
等炫耀完了,这才准备去杀鸡。
“吃吃吃,谁让你吃的!赶紧把鸡关回去。”
陈守业冲出来,指着王翠花就骂。
王翠花不解,“为什么?你考了秀才,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杀鸡庆祝。再说了,金宝也想……”
见她啰里八嗦,陈守业亲自过来,抢了鸡,一把塞进了鸡圈里。
鸡扑腾了好几下,掉了好几根羽毛。
陈金宝才捡起那些羽毛,转头一看,陈守业已经把王翠花拽进屋里了。
“你是什么蠢货?我考科举你嚷嚷什么?你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王翠花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没等解释,陈守业又开骂。
“你脑袋上扛着的这个东西没用就扔了,省得丢人现眼。”
“陈守业,你发的什么疯?你现在考上秀才了你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你说,你是不是听了你娘的话,想把我休了?”
他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王翠花还是听不懂。
陈守业真是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娶王翠花这么蠢的人。
“我要是考中了,你爱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我一个落榜的人,你还到处张扬!你真是,你真是要害死我!”
王翠花好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陈金宝从后头进来,好心好意的告诉她。
“我爹说,他没考上。”
王翠花脑子嗡的一下,随后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宋金枝跟乔氏都没说话,就光听着隔壁的热闹了。
分家前的事儿就不说了,分家后,为了能让陈守业安心科考,就差给陈守业端屎端尿,甚至不止一次的挨打受气。
现在陈守业落榜,王翠花这些气岂不是白受了?
之前还做梦要去镇上住大宅子,买丫鬟伺候,一家子过好日子。
现在什么都没了。
王翠花哭了一阵后又指责起陈守业来,陈守业哪儿能惯着她,干脆就把自己考不上的事儿赖在她头上。
说她整日找事儿跟人吵架,看不好儿子,一只大声嚷嚷,临着要考试了还让他去弄那劳什子的灶台,影响了自己发挥。
宋金枝听得连声冷笑。
真正的窝囊废,就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这一家子才算是消停下来。
而宋金枝跟乔氏,也终于把最后几张手帕绣出来了。
两人绣的各不相同,各有各的精致。
宋金枝把帕子收起来,拿给陈守仓。
看着这么多的帕子,陈守仓叹道:“二嫂这么厉害,才两天时间就能绣这么多?”
宋金枝没解释,只是跟他说了每张价格定在四文钱,最低不能过三文钱。
越是往后卖,价钱就得越不能商量。
陈守仓一下子就点通了。
这么好的颜色,这么好看的绣样,就算是拿到镇上卖也不止三文钱。
而且,还坚决不降价,那就更是让人觉得他的东西是好货。
如此一来,以后再卖,人家也不会压太狠的价。
“咱们就只卖这个吗?”
宋金枝点头,“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家还做衣服,也卖布料,只是已经卖完了。价钱嘛,你就说颜色不同,布料不同,价钱也是不同的。
若是她们再问,你就说可以留下定金,记下尺码或者需要扯几尺,我们做好了以后再给人家送过去。”
陈守仓觉得不行。
给了定金,难道人家不怕他跑了吗?
可已经到了口边的质疑在对上宋金枝的目时,又把话咽了下去。
“好,我听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