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枝一下子愣在那了。
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搬走?
好家伙,这是她的屋……
“你先搬到隔壁去,我把这两面墙弄一弄。等弄好了,你们再搬回来。”
说罢,他扶着身侧这面墙。
“之后我再把隔壁屋子给你弄个灶房,以后你就不用跟大哥他们争着用了。”
他又指着墙角的土豆和柴火,“这些都收起来。”
说完这些,陈守仓就出去了。
宋金枝喊住他:“你不回家住吗?”
陈守仓脚步一顿。
“我说了,我不会给你养老。”
丢下这句话,他就这么走了。
小长安奶声奶气的问:“不养老就不能住吗?”
宋长安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重生回来时她只是想着要给自己留间屋子,所以才把家分了。
既然要分家,自然也不能少了另外两个儿子,所以才一人留了一间房。
她之前一直以为陈守仓是恨极了老母亲,所以才不愿意回来住。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老四嘴硬心软,如果真是要跟她这个做娘的断亲,就不会帮她还钱,更不会想着帮她弄房子。
老二陈守安不在家,只有一个媳妇儿守着活寡。而老四还未成亲,两人同住一个院中,肯定会叫人说闲话。
明面上是跟她这个老母亲有矛盾,实则是避嫌。
宋金枝长叹一声。
原主真是造孽,有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子不疼,反倒是去心疼那一家子白眼狼。
活该众叛亲离,被亲儿子打死。
回头看看早已经被熏黑的墙壁,宋金枝皱了下眉。
搬。
祖孙俩才把土豆和柴火收拾好,陈守仓就回来了。
这几年他在镇上跟着个泥瓦匠学了点本事,在外做的就是帮人盖房子的活儿。
他手里拿着几样工具,都是现在用得上的。
见她们已经把地上的东西收好了,就先帮着搬到了隔壁,接着就拆起了屋里那张木头床。
这张床有些年头了,好几处都已经有虫蛀的痕迹,躺着倒是没什么,但如果小孩子在上头蹦跳两下,肯定是要散架的。
陈守仓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床架子拆开,又搬到隔壁,重新装起来。
宋金枝把被褥往上头一铺,就又能睡了。
因为屋里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小长安主动接过抹布,说宋金枝手受伤了,要帮着奶奶干活儿。
她个头太小擦不到高处,那就擦自己能够得到的地方。虽然才有两岁,但干起活儿来一点儿也不输大人。
只是屋里没点取暖的东西,进来就有些冷。不过开了春就能慢慢暖和,忍一忍就好了。
换了间屋子,小长安觉得新鲜得很,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宋金枝看得直乐呵,把小娃娃抱在怀里说等以后攒钱买了大房子,到时候她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对面掉了一颗牙的王翠花连着呸了好几声。
“买大房子?她有钱吗就买大房子?”
她对宋金枝是又恨又怕,哪怕是恨得牙痒痒,也只敢躲在门后头悄悄说。
她那颗牙是陈金宝踢掉的,虽然王翠花不舍得说什么,但陈金宝心里还是有些怕,故而没张嘴。
倒是陈守业,一直偷偷看着对面的动静。
“老四这是要干什么?”
王翠花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娘不会把大屋子让陈守仓了吧?”
陈守业脸色一变,立马拉开门出去了。
“娘,你这算什么意思?这大屋子不给我们住,反而让给老四?我们家三口人,挤在那个小屋子里,脚都要站不开了。老四一个人,用得着住这么大的屋子吗?”
宋金枝懒得搭理他,只抱着小长安坐在门口。
陈守业看见她们身后的竹筐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巴巴的往里看。
宋金枝站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看什么?还惦记我的东西?”
刚刚才闹了一回,没想到他们又惦记自己的东西了?
真是不长记性。
陈守业轻咳了两声。
不让看就不让看,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转而又指着隔壁说:“娘,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这房子要住也只能我们来住,你让他出来,我们现在就搬过来。”
他站在大屋子的门口,看着已经被陈守仓铲掉了黑烟的半块墙,一边催着陈守仓动作麻利些,一边又喊着王翠花,让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搬回来。
宋金枝挡在他跟前,“我说这屋子给老四了吗?这还是我的屋,有你什么事儿?”
陈守业脸丧下来。
“娘,你不能占着大的又占着小的,难不成,你不给老四房子了?”
屋里的陈守仓动作一顿,虽没搭话,但其实早就竖起耳朵听着。
“那间屋子我早就分给老四了,现在我只是暂住而已,老四想要回来住,家里就有他的屋子,有他的碗筷。
等他帮我把屋子弄好了,我还是要搬回去的。”
宋金枝上上下下的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冷哼一声。
“老四在我这里占不了一点儿便宜,却还想着帮我做事。你倒好,吃我的拿我的,现在还要啃我的骨头?”
陈守业脸色难看起来,“娘,看你说的,我,我不住还不行吗?”
也是亏心事做多了,陈守业根本不敢在宋金枝面前多待,缩着脖子就跑了。
屋里铲墙灰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宋金枝看进去,见陈守仓从头到脚,半个身子都脏透了。
都已经这副模样,陈守仓愣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宋金枝想起羊圈旁边还藏着一条鱼,便去拿来,解冻之后熟练的刮了鱼鳞,准备做鱼汤。
听着院子里的动静,陈守业跟王翠花又躲在了门后头,从门缝里看宋金枝在忙些什么。
可她是背对着这边的,以他们的方向根本看不到什么。
“娘忙活什么呢?”
王翠花没好气,“都要到饭点了,她能忙活什么?”
陈守业肚子也饿了,“你出去看看,一会儿我们也做饭。”
看着地上那些擦不掉的油渍,王翠花的脏话都到嘴边了。
“乔氏犯贱把我们的东西全都摔了,我怎么做饭?”
提起这个陈守业就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