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关晋王爷什么事啊!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穆岁安听到蔺聿珩那两句阴阳怪气的话,终于忍无可忍,飙出粗话来。
“是你娘要杀我!一堆的侍卫和暗卫围堵我!我又不敢下死手,只能灰溜溜跑啊!”
“我不小心跑到晋王府,人家晋王爷护了我一下而已!你乱说什么呢!”
说着,穆岁安掀开寝被,坐起身怒视着蔺聿珩,眼中噌噌冒着火气。
因说话声音略大,她颈间的小伤口又冒出丝丝血迹。
蔺聿珩见状,心头一紧,赶忙下榻取来药膏,蹙眉道:“你先别说话,我给你上药。”
“不用!”穆岁安倏地扭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我自己有金疮药,是阿爹给我准备的好药!晋王爷又送我两瓶,用不着你装好人!”
反正那三千两也没戏了,她才不想在郡王爷面前装小狗呢!
人前给这男人面子,人后她总可以发发自己的脾气吧!
“穆岁安,我有没有说过……其他男人的东西,绝不可进我院中……”蔺聿珩面色紧绷,缓声开口。
细心之人,自可听出他声音中蕴含的压抑怒气,但心情不好的穆岁安,完全听不懂。
“我又没有偷汉子……”
“你干嘛——”
穆岁安话未说完,只见蔺聿珩蓦地扣住她的后颈,以一种极具压迫性的姿态倾身靠近。
她以为蔺聿珩是要亲她,于是本能地侧过头去,欲避开这亲密接触。
然而,下一瞬,穆岁安突觉自己颈间传来一阵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只见蔺聿珩的唇瓣,轻轻覆在她的伤口之上,竟温柔地吮吸起来。
这种奇特而陌生的感觉,令穆岁安不禁浑身一颤,霎时愣在当场。
那种感觉就像是——棠棠曾拿狗尾巴草挠她的痒痒。
又痒又麻,隐约从颈间缓缓蔓延到她的全身,甚至心上也酥酥麻麻的……
“我之前抹了金疮药……你把药都舔干净了……不觉得苦吗?”
穆岁安身体僵硬,口中却突然冒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闻言,蔺聿珩动作稍顿,抬眸看着眼前那道细小伤口,此刻已不再渗血。
“不苦……先苦后甜……”他哑声道。
说话间,蔺聿珩抬起头,紧紧盯着脸色绯红的穆岁安。
美人似画,青丝如瀑,月白色的丝绸寝衣勾勒出曼妙身姿,隐约可见内里赤色肚兜。
无论寝衣还是肚兜,皆是他令绣娘以上等的丝绸绣制而成。
“里面衣裳是不是有些小了?”蔺聿珩忽而问道。
“……”穆岁安赶忙躺下,整个身子缩进被窝里,“你阴阳怪气做甚!拐弯说我胖呗!”
蔺聿珩无言以对:“……”
好一个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在夸你……”蔺聿珩叹道,“让我看看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颈间与脚皆需上药。”
“晋王居心叵测,往后你莫要与他有何牵扯,所赠之药不用为当。”他紧接着提醒。
然而,穆岁安缩在寝被里,身子一动不动,亦未曾回话。
蔺聿珩轻叹一口气,继而将手伸进寝被里,握住穆岁安的双脚,拽出来认真检查。
右脚略有肿胀,再想到那满地乱石的假山,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得不偿失。母亲有错,你这小脾气也需稍稍收敛些。”
蔺聿珩一边上药,一边语重心长地劝解着自己的妻子。
倘若母亲是寻常妇人便罢,可她偏偏是长公主,身份实乃贵重。
自古以来,君臣有别……君不仅仅指的是皇帝,还有皇子与公主。
即便今日母亲当真杀了穆岁安,皇帝会斥责,至多再禁足罚俸,根本不会伤及母亲。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穆岁安只要稍稍冷静下来,定会明白。
倘若将话说得再残忍些,皇帝养的的一条狗,命亦胜于普通人……
须臾之后,蔺聿珩细心地为穆岁安上完药,便轻轻躺于她身侧,二人同盖一条寝被。
这一次,两人中间的距离甚小,甚至是亲密无间。
只因蔺聿珩侧身而卧,伸手将默不作声的妻子紧紧揽入怀中。
“我还生气呢……别以为你假惺惺地为我上药,我就原谅你……”穆岁安小声嘀咕一句。
“那我给你银子……”
“不要!我不贪财!”
“那我把私库钥匙给你……”
“不要,我不贪财!”
无论蔺聿珩说什么,穆岁安都只用这一句话来应对。
要是这姑娘的语气中,没有那么得咬牙切齿,他或许会相信一二。
“夫人,目前有一事,我还真要虚心请教你。”蔺聿珩将黑风寨之事,简明扼要地道来。
穆岁安听后,当即转过身来,看向近在咫尺的蔺聿珩。
“我与棠棠进京时,在路上救下一位姑娘,正是黑风寨抓的人!我们把那几人咔嚓后,又将姑娘送回家!这事发生在三月初一!”
“当时你们可有审问出什么?”蔺聿珩赶忙追问道。
“……”穆岁安眨眨眼睛,“那时我怕耽误进京时间,就把人给咔嚓了,哪能想到审问!”
“再说了,剿匪是朝廷的事,我这个土匪凑什么热闹,黑吃黑啊?”
说完,她向蔺聿珩投去一个无语且略带鄙夷的眼神。
这么久了还查不明白!京城的官老爷也不咋地嘛!
“……”蔺聿珩无奈解释,“我们本可强行剿匪,但据探子回禀,那些女子似乎不在山中。万一打草惊蛇,恐会伤及无辜性命。”
“那些姑娘本来就不在山中!”穆岁安毫不犹豫道。
“当时我好像听那玩意说,这次的货不咋样……既然是货,自是有主呗!”
“再说了,天子脚下,土匪这么明目张胆,背后肯定有人!我们在郓州都没这么猖狂!”
穆岁安忽而伸手,用指尖轻点一下蔺聿珩鼻尖。
“背后之人的身份不低,说不定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呢!”她幽幽提醒。
“可是……”蔺聿珩心生疑惑,“若为皇亲国戚,身边定然佳人无数,为何还要强掳女子?”
大雍律法严明,对奸淫女子者,皆施以重刑。
他入大理寺两载,办案不少,还是头一回遇到此类案件。
穆岁安瞥一眼蔺聿珩,随即好心地为他讲解其中门道。
“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狎妓,如你们这般人家,正妻理应出身名门,妾室也为大家庶女,就算性情不同,但都受过规矩教养!”
“有的男人不喜欢在床上规规矩矩的女子,有人还有癖好,手段不便用在妻妾身上。”
“土匪抢来的就不一样了……即便撑不住死去,随意扔进枯井即可。”
若要问穆岁安为何知道这些,只因在郓州时,她曾亲眼目睹。
县令的小舅子就是这种人,飞云寨救下好多无辜女子呢!
那些女子多数受辱,不能归家。如今在寨中,各有各的生活,早已迎来自己的新生。
阿爹说了,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计较女子裙摆下的清白。
穆岁安想了想,又道:“或许你们可以暗访一下,那些失踪的姑娘,是否性格都较为泼辣……反正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
她与棠棠救下的那位姑娘,骂人的那股虎劲,可是连她都自认不如。
“确实如此……”蔺聿珩颔首应道。
他们仔细分析过那些失踪女子,无一例外,皆是这般性格。
“要不要本姑娘替你荡平匪窝?”穆岁安冷不丁一问。
她可是土匪祖宗!郡王爷竟还迟迟不向她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