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洗干净自己之后,简单地穿好衣物走出房间,院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比他们寻常吃的要丰盛几分。
几只已经长大的狸奴在桌子下面喵喵叫,但都很有分寸地没有跃上桌子。
日头渐落,温玉从厨房被又端了盆汤出来。
“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不是还有它们么?”
温玉放下躺,指了指一群膘肥体壮的狸奴。
这些狸奴从原本的小包子逐渐往煤气罐发展,唯有小漂亮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完美的身材。
“他们太胖了,也不好。”
“就今日。你刚考完,应当庆祝一番才是。”
秦明雪失笑,“结果还没出来,就庆祝?”
温玉:“这不是迟早的事么?”
温玉摆好碗筷。
秦明雪知晓温玉好意,也拿起了筷子。
温玉夹了一个鸡腿给他。
其实这一餐并没有多丰盛,只是比他们平时吃的多了一道肉菜,汤也是炖鸡汤。
那只老黑狸花懒懒地卧在一旁,它不需动,就有自己的小崽子侍奉它。
两人吃饭都很安静,这种安静透露着静谧的和谐,并不显得尴尬。
温玉是坐在秦明雪旁边的,距离也比较近,因此常常会略微有点肢体接触。
方才温玉的脸上的红意因为方才的亲吻并没有完全退下,衬着晚霞看着愈发动人。
两人安静地吃完之后,日光逐渐消失。
温玉收拾好残羹剩饭,还剩的一些鸡汤鸡肉全都倒在了那群狸奴的食盆里,给他们加加餐。
温玉在洗碗的时候,秦明雪走进了厨房。
“你进来做什么?”
“帮你。”
温玉笑道,“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秦明雪:“这句话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秦明雪束起袖子,帮温玉清理起了灶台。
他可不信温玉是真的不懂。
但他还是耐心地回答:“这本是孟子劝谏齐宣王的话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现如今的人只识得‘君子远庖厨’,却忘了前边的话。
“孟子本意是希望齐宣王保持怀恻隐之心,从他对将死禽畜的恻隐,再到对百姓的悲悯,从而更好地劝谏齐宣王能够行孟子心中的王道。”
秦明雪清理好灶台之后,又拿起旁边的扫帚。
“后世对此话多有揣测,也有许多不解其意的人见字只见面,并不会挖掘此话背后深意,从而才有君子应当远离庖厨的谬意。”
“看来,你有自己的见解。”
这语气明显不对,秦明雪头也没抬。
“这是当时孟子劝谏齐宣王的话术,齐宣王是君王,我们后世之人自然不能把自己比作君王来看这句话。毕竟这句话如今怎么解读,都有些自圆其说的虚伪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一双手环抱住秦明雪的腰。
秦明雪感到自己的脖子侧被蹭了蹭。
秦明雪垂眸,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
“你又是如何想的?”
温墨“噗嗤”一声,吐出来的气息轻轻地撩动了秦明雪鬓边的几缕半干了的头发。
“你问我?”
温墨松开了手。
“如果是温玉,他会说君子应当有恻隐悲悯之心。如果是我,只会说此话虚伪。”
温墨松开秦明雪之后,走到他前面,丢开了他手中的扫帚,右手随意一甩,厨房内就瞬间焕然一新。
秦明雪看着他,握住了温墨没有任何动作的左手。
“你不会这么想。”
温墨挣了挣左手,没挣开。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在想什么?”
“无论孟子怎么劝谏,其核心是不变的,就是君子要有仁心,方能施仁政。如今的君子,也需要有仁心。”
秦明雪与之对视。
“那你的意思,不就是温玉的意思么?”温墨右手抚上他的脸,手心微闪,秦明雪的头发瞬间干燥起来。
“他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
秦明雪眼睫微颤,空闲的那只手搭上了他的腰。
温墨心情颇好,赏了他一个吻。
“今日要不要更进一步?”
温墨看着他已经红透了的耳垂。
秦明雪脑子懵了一瞬。
“什么……”
温墨的手已经往秦明雪衣襟里滑了进去,并逐渐往下。
秦明雪气息一滞,握住了他那只不老实的手。
“这里……不行。”
“这里可以。”
温墨勾住了他的脖子,直接来了个深吻,那只手依旧不老实地往下。
秦明雪本就只穿着简单的衣物,因为是在家中,穿的也比较松垮,温墨这一滑把他衣服上地系带给弄松了,衣襟大开。
“唔……!”
秦明雪瞪大眼睛,但因为头被死死按住,唇舌紧紧相贴,眼睁睁地看着温墨的眸中闪过玩味和戏谑,以及一丝情欲。
“秦明雪,资本雄厚啊。”
温墨松开了秦明雪,喘着气道。
“你……!哼唔……”
温墨咽了一口唾沫。
只见秦明雪因为这种陌生的快感脖颈微仰,上钩的眼尾透着一抹红,眼中还隐隐约约有水光。
原本清冷的气质被打破,沾了人间红尘味。
温墨见他这副模样,越看越喜欢。
温墨将其推至灶台边,让他退无可退。见秦明雪扶好了灶台,他松开了手,蹲了下去。
被温热包裹住,秦明雪惊喘一声。
他忍不住抚上温墨的头。
狸奴们还在院子里大快朵颐,对于厨房内传出的声音充耳不闻。
老狸奴舔了舔猫爪,转了个身,屁股对着厨房卧下,尾巴还甩了一下。
一月之后。
礼部放榜。
“林兄,你真幸运,差点就没在榜上了。”
“哎哟是吗,还好还好……”
“恭喜张兄!”
“同喜同喜!”
“吕兄,你中榜了!”
“嗯。”
这名吕兄紧紧盯着最前面的那个名字。
“秦明雪居然得了会元!”
“据说他乡试得了解元,没想到他会试居然还得了会元!”
“不过以他的才名,能得此名,倒也理所应当。”
“可是我听说,他与命题官……”
“唉,没有证据的事怎么能瞎说呢?”
“但京中都在传,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我听说还有人见过那秦明雪与傅家大公子常常私底下约呢。”
“要这事是真的,大理寺怎么没有去抓?”
“这……”
“我要回去读书了。”
“我也是。”
“我也……”
……
榜前有人欢喜,有人丧气,有人怨声哀悼,有人心怀嫉妒。
在人群即将散尽的时候,温玉路过榜单,看了一眼。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温玉被一人挡住前路,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通过依依的扫描,发现是秦自在的小厮。
温玉看向他的身后,发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你家少爷哪位?”
那小厮低着头,“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秦明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辆马车。
“请。”
小厮身后的几个护卫亦步亦趋地跟着,分左右两边,把温玉的退路给堵死。
“你家少爷,就是这么请人的?”
温玉神色不变,小厮心里叫苦。
“这是少爷的吩咐,奴才只是听命行事。”
“不为难你。”
到了马车跟前,那小厮率先上车撩了帘子。
温玉顺势进去。
一进马车,就见秦自在正在喝着茶。
温玉毫不客气地坐下,“有事?”
“你不好奇我是谁?”
“你是谁重要么?我正赶着回家,还请公子长话短说。”
秦自在一噎,心中憋着一股气。
“本少爷观你气度不凡,将来会是个名留青史的人物。”
秦自在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
“不过,你会一直一个人给遮挡住光芒,直到千年之后才能够被人所看见。”
秦自在观察着温玉的反应,见他垂下眸,他心中暗喜。
“墨玉公子,你也不想一直当个下人吧?”
温玉轻笑,“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个下人的?”
“我……”
秦自在这才发现他穿的不是下人的衣物。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未来的光芒会一直被一个人掩盖,你永远都会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之下。”
“嗯。所以,你是来当说客的。你想离间我与公子。”
秦自在心中一咯噔。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些东西,”温玉抬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很愚蠢地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该是我的自是我的,我未来如何,不值得你这么操心。
“如果没有公子,我现在已经是一具枯骨,又如何会有你所说的什么青史留名?还请自重。”
“你……!”
温玉直接从车窗跃了出去,秦自在暗在马车内咬牙切齿。
“蠢货。”
“他确实是个蠢货。”
秦明雪看着对面的人。
“居然将自己的目的就这么摆在你面前。”
温玉一笑,“他做过最有魄力的事也就是在琼花宴上以身入局了。”
秦明雪垂眸。
温玉抓过他的手。
“抱歉,我说错话了。”
“你没错,不必道歉。”
秦明雪反过手来抓住他,细细的描摹温玉那双手。
“日后琼花宴,你不要出手。”
“嗯?”
“归根结底,我上辈子最大的转折点就是那场琼花宴。这次,我要让秦自在自食其果。”
“你是要……让他真的?”
秦明雪静默,细细的把玩着温玉的手。
温玉任由他把玩,“那你可得小心点。”
随后他又道:“我还是得看着你,万一出什么意外了呢。”
秦明雪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指尖,“嗯。”
温玉眼睫微颤。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