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走后,玱玹又发疯般地桌上的茶壶,竹笺通通扫落地,周围的花瓶也遭了殃。
许是累了,许是没东西砸了,玱玹狼狈坐在满是脏污的地板上。又爬着来到角落放酒坛的地方,唯一完好的也只剩这几坛酒了吧。
玱玹打开酒盖,捧起来就喝。
“走,都走,谁稀罕你们!没有你们,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爹,娘,你们抛下我走了,可曾想过我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
“没有人在乎我!爷爷不在乎!师父不在乎,就连小夭也不在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以为我不想为百姓做点什么吗?可我每次做事,五王七王就来搞破坏,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接着就是受罚!关禁闭!无数次刺杀!我光是活着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了!我能怎么办!娘,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
暴雨依旧,电闪雷鸣间,一道白色人影一闪而过。
“小夭…”
“哥哥,我的孩子…死得好惨啊,我也死得好惨啊…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一阵浓烟滚滚袭来,如有灵智般向殿内爬行,殿内因这道如冤魂索命的声音显得阴森可怖。
“把孩子的命还给我!是你杀了他!我要报仇!”
闪电划破天际,映射着一张可怖的脸庞,来人披头散发,瘦骨如柴,双目赤红,七窍流血,怀里还抱着个毫无生息的婴儿…
看清那张七分似小夭的脸,玱玹的酒醒了一大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不,不可能!
“不,你不是小夭,小夭不可能死!”
人影重重,玱玹努力摇晃着脑袋,他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不,我死了,在你让人将魔种种入我体内,我和孩子都死了,你满意了吗?”
“你满意了吗?”
“你满意了吗?”
空旷的大殿回音不断,玱玹害怕得全身发抖,眼前的一切是那样虚幻又真实。他才不信,他向前扑去却扑了空,他的手从小夭身体穿过去了,玱玹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又猛然回身,发现小夭正一脸怪笑着看着他。张开的口不断溢出黑血…
“不,你怎么会死,他明明告诉我,相柳会舍命救你的!”
“他是谁?你居然联合魔族来害我,我儿好惨,才一出生就成了魔胎,我好痛苦,我亲手杀了他,哥哥,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你让我怎么活!”
“不,不该是这样的,相柳呢?他为什么不救你!要杀也应该他来杀了魔胎!”
玱玹彻底疯狂,明明算计好的,相柳肯定会救小夭的,小夭怎么能死!小夭死了…小夭死了…
玱玹的瞳孔逐渐涣散,心如死灰,他仰倒在地,似想断了自己的生机。
“他是谁!他是谁!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门外的相柳扶额,抓了直接搜魂就是了,非要搞这么一出,推了推西陵珩,西陵珩苦笑,缓缓向殿内走去。
“玱玹?”
玱玹转头,看见西陵珩,那颗不相信小夭已死的心终于死了,他突然痛哭流涕。狼狈爬起,对着西陵珩不断磕头
“姑姑,对不起,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听那涂山璟的话,不该让人给小夭种魔种,我该死!我罪该万死!”
玱玹不断抽自己巴掌,把脸打得又红又肿,西陵珩看着不忍,撇过头不去看。
小夭却冷笑,认错?两世了!他根本不懂什么是错!
“玱玹,你为你自己赎罪吧!若非我娘亲写信给父王,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与魔族勾结,害我儿,算计我夫君,毁我娘名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梦…该醒了!”
“咻!咻…”
一箭又一箭射入玱玹的身体,在第一箭射入之时,玱玹就彻底清醒了,他茫然地看着胸口的箭矢,又抬头看着小夭,哪里有什么鬼样子,她明明…活得好好的…
她,是过来杀他的…她来报仇了…
“呃…”
一口又一口鲜血吐出,一箭又一箭射入,玱玹一步步后退,他扯起唇角笑了笑。
“小夭…死在你手里…挺好…姑姑…对不起…”
“这是你欠相柳的!万箭穿心!你该死!你早该死了!”
玱玹跪倒在地,眼里闪过迷茫,随即又释然,没错,他早该死了…
小夭妹妹,再见…你根本不需要哥哥…
小夭疯了一样射箭,眼里的泪模糊了视线,她杀了哥哥,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亲人…
“啊……”
“小夭!”
小夭跪倒在地,明明,明明她不难过的…她恨他,恨不得杀他千遍万遍!可真的亲手杀了他,心却如被利刃划过,让她痛苦不堪。
“没事了没事了。没有人会怪你。”
西陵珩抱着小夭,不断安慰,小夭还是太过善良,她无法做到弑亲而面不改色,尽管说着狠话,内心却最是痛苦。
“娘,我们走吧…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了,我没有哥哥…”
“好,相柳,你背着小夭走,小夭乖,睡一会。”
西陵珩在小夭后脖颈按了按,小夭瞬间晕了过去。相柳蹲下,让她趴到他背上,一步步向殿门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西陵珩回身看了大明殿方向一眼,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跟上两人。
良久,大殿的密室缓缓打开,一道黑色人影从中走出,缓步来到玱玹面前蹲下。
“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不如,加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