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忆修改于2.28
“看什么看!”校花察觉到李俊的目光,侧过脸,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虽说她喜欢李俊很久了,可这么近距离地挨在一起,女孩子的羞涩和矜持还是让她不太自在。
“哦。。。我突然发现你这个吊坠特别好看。”李俊被逮了个正着,赶忙打圆场,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袁瑾低下头,轻轻摩挲着吊坠,神色黯然,接着说道,“我爸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没保住性命。”
“对。。。对不起啊。”李俊结结巴巴地道歉,心里懊悔万分,真不该提起这事儿,平白无故惹她伤心。
袁瑾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见过妈妈的照片,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李俊和校花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才分手。当时,袁瑾还想请他吃晚饭,可李俊推辞说胃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他不愿意跟校花去饭店,一是自己身上没多少钱,第一次和女生吃饭,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掏钱呢?二是他也没完全说谎,此刻胃里确实难受。中午他没吃一点东西,还空腹喝了不少啤酒,之前胸闷的感觉又出现了一次。而且不知道为啥,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这才匆匆结束和校花的约会,脚步匆匆地往回赶。
快到和吴飞租住的那条街时,李俊又路过了那家卖羊杂汤的馆子,此刻,两扇门都敞开着,阵阵肉汤的香味飘了出来,李俊的脚步不由自主就往那边移动过去。他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这会儿是真饿了,便顺势拐进了饭店里。
还没到晚上吃饭的点儿,饭店里冷冷清清,没几个客人。李俊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等着羊杂汤上桌,思绪不知不觉飘回到第一次被父亲带来喝羊杂汤的时候。
那天,父子俩走进这家馆子,父亲只点了一碗羊杂汤。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上桌,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直咽口水。父亲把汤推到李俊面前,笑着说:“俊儿,爸去拿个空碗,你先喝。”
那时李俊刚上高二,来县城也有段时间了,又总和吴飞那小子混在一起,见识了些世面,心里正处在爱面子的年纪。看到父亲只点了一碗羊杂汤,他心里顿时有些嫌弃,忍不住想:“不就是一碗羊杂汤嘛,能花几个钱?在家里省吃俭用就算了,出来还这么抠门。”他一脸不满,瞅着父亲去拿碗的背影,坐在那儿动都没动筷子。
父亲拿着空碗回来了,他微微探着身,把李俊面前的羊汤小心翼翼地倒进空碗里一些,又用筷子夹了几块羊杂放进去,这才端起自己那碗清汤喝起来。父亲见李俊坐在那儿不动,赶忙催促:
“快喝呀,凉了可就不好喝了。”说着,又要把自己碗里刚夹进去的羊杂再夹回李俊碗里。李俊赶忙伸手捂住碗口说:
“不要了爸,我不怎么饿。”
可父亲还是坚持夹了两块羊杂到他碗里,嘴里念叨着:“快尝尝,这家羊汤做得可地道了。”李俊脸涨得通红,偷偷看了看周围喝羊杂汤的人,好在大家都只顾埋头享受美味,没人注意他们父子俩,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喝起汤来。。。
等了好一会儿,羊杂汤终于端上桌了。热气腾腾的汤散发着诱人香气,可李俊望着这碗羊杂汤,心里却五味杂陈。过去和父亲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鼻子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刚喝了一小口汤,一块羊杂才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嚼慢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哎呀,总算找到你了!”袁瑾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径直冲到他跟前,二话不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拽。她边拉边急切地喊着:“快,赶紧去县医院,你爸爸从楼上摔下来,被送去县医院了!”
听到这话,李俊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原本卡在喉咙处的羊杂块,被他生生吞进了肚子里,也顾不上难受,跌跌撞撞地被女侠拽着往外面走。
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街面上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来吃饭的人,还有小贩在路边叫卖,可李俊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机械地被袁瑾拉着,上了外面停着的吉普车。
车子迅速启动,司机在袁瑾的不断催促下,一路疯狂按着喇叭,在车流里左冲右突,朝着县医院飞驰而去。李俊坐在车里,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满心都是焦虑和恐惧 ,只盼着能快点赶到医院,看看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李俊!你他妈。。。一下午到底跑哪儿去了?!”两人刚从四楼电梯出来,吴飞就从手术室那边匆匆跑了过来,眼睛瞪得老大,冲着跟在校花后面的李俊,话到嘴边,可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麻木呆滞的表情,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们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李叔他。。。刚被送进手术室了,主治大夫说,手术得做好几个小时呢。”
说完,吴飞看向旁边的校花,压低声音问道:“需不需要给李俊他妈妈打个电话?天黑前让阿姨赶过来。”
袁瑾没顾得上回答,先扶着李俊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拉着吴飞到了一旁,同样压低低了声问道:“手术是你签的字?”
“我哪敢啊?这可不是小手术,哪能随便什么人都签字呢?大夫说开颅手术风险特别高,必须得直系亲属签字同意才行。”吴飞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完,回头瞥了一眼坐在排椅上面色惨白、仿佛丢了魂一样的李俊,又把声音压得更低,对袁瑾说道:“是孙强他爸签的。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你们,大夫说,要是不赶紧手术,人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