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阳在床头的柜子抽屉里按了一下,把下面的隔板拿出来,下面是一个暗格,里面是一个带锁的小木头箱子。
打开的钥匙被他随身挂在脖子上。
王旭阳一边打开一边解释道:“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这儿了,钥匙一共有两把,还有一把一会儿找根绳子串起来你也挂在脖子上。”
很快打开了箱子,胡惠知伸头望过去,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东西。
王旭阳把所有东西倒出来一样一样展示给胡惠知看。
“每本存折上大概有五千多块钱,我在不同的银行存了好些个存折,毕竟我上班的工资攒不下这么多,存一块儿太显眼了。
另外现金大概有两万左右,婚前花了不少,还买了几个大件。
还有以前跟人换了些黄金,我想着也不缺钱就没拿去银行换。
以后这些东西都给你,你看放哪儿安全,要是不放心,就还放在床头抽屉里,那是我自己做的一个暗格没有别人知道。”
胡惠知还在翻着那几本存折,她看到数目以为王旭阳是去抢银行了。
以他的工资得不吃不喝攒多少年才能攒这么多?
再说了,他也不是刚工作就拿高工资的,学徒工资并不算高,等考上司机以后才开始慢慢涨起来。
所以他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攒了这么多钱?
面对胡惠知怀疑的目光,王旭阳举手投降。
“我说,我说。”王旭阳生怕媳妇儿生气,解释道。
“做我们这行的,没几个是靠着工资生活的。
大家走南跑北,走到一个地方总会带些特产回来,大家瞧着新奇自然会有人来换。
或者咱这儿没有的东西,偶尔有亲朋好友让帮忙带一些,也会收些辛苦费。
一来一回挣的说不定比运输队的工资还高,这都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自然也不会有人去说什么。
至于我为什么攒了这么多,主要还是前几年我跟着师傅帮人修拖拉机的时候,见到有乡下过来买零件的社员。
农村常用农具里所需要的一个小滚珠,是乡下很常见的消耗品,这一种东西在咱们这儿还真没多少有卖的。
其实小滚珠的价格并不算高,也正因为价格不高所以国家犯不着大老远的运输到各个城市的乡下售卖。
不仅咱们这儿,安徽,浙江,江西四省很多山区里,到处都缺。
这种小滚珠我在上海见过,价格便宜不说,还不要票,只要有钱想买多少买多少,没有限制。
所以那两个月我跟着师傅跑车的时候四处打听有多少需要这种小滚珠的,还真是不少。
很多生产队因为滚珠的损坏不能补充,导致农具无法正常使用,严重影响生产。”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所以我就跑到上海进了一大袋小滚珠。
从那儿之后的每次出车我都会背着一口袋小珠子去乡下售卖。
你都不知道我在乡下那地儿多受欢迎了,那些生产队巴不得大鱼大肉的招待我。
一点都不夸张,每次见了我比见了财神爷都高兴。
生怕我一不高兴下次就不去了。
这些东西不值钱却是稀缺品,他们哪怕知道上海有,也不会为了这点东西跑去上海买。
而且这东西利润极高,多的时候我出一趟门能赚一千多。
后来钱越赚越多我就不太乐意自己干了,我就在每个地方都找了个二道贩子。
我把小滚珠便宜点卖给他们,他们自己往下面农村销售。
我本以为这样一来要少赚不少钱,哪曾想这样一来不仅没少赚,销量还上来了。
现在我只需要去上海进货,把东西分下去就行。”
说着说着王旭阳还得意起来。
心想自己还真是做生意的料,自己一点事儿没干,每个月挣得钱还不少。
胡惠知却一点也没有高兴。
她并没有想着要去赚多少钱,她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王旭阳在运输队的工作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铁饭碗。
要是因为挣钱把工作弄没了,以后周围的人咋看他们。
而且现在不允许做生意,如果这件事情被人发现了举报上去,王旭阳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以他挣了这么多钱的性质,吃枪子都算轻的,说不定还要连累到家里人。
到时候估计小爷爷也救不了他。
“你这样做万一被发现的怎么办,投机倒把被抓到是大罪,更何况你这可不是小打小闹,万一被人举报了可怎么办?
要不你别做了?你工资不低,咱们家也不缺这个钱,还是安生上班吧。”
胡惠知心里操心的不行,她以前也没少听人说城里面抓投机倒把。
抓到之后不仅没收所有的东西还要罚款,严重的直接送去农场改造。
在她看来王旭阳有运输队的工作,他们家的生活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没必要冒这个险。
王旭阳却没太担心过这个问题。
他不是没想过被人发现这件事,但他做事向来小心,不管是去上海进货,还是把货分给下家,他从来不亲自出面,更是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这种事出点钱有的是人愿意替他去办,他没必要冒风险自己去做。
他心里清楚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投机倒把赚的再多,却也只能私下里偷偷进行。
见不得自己媳妇这么担心,小声安慰道:“别担心,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自己出面去做,从头到尾压根没人知道我是谁。
更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做什么工作,打哪儿来的,所以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
说实话,这件事大家互惠互利,我通过他们赚钱,他们也需要通过我这个渠道购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别看这小珠子在上海不值钱,再不值钱买不到也没用啊。
不仅别的地方需要,就咱们这儿乡下也需要,你以前没听队里的人提起过吗?”
胡惠知还真不确定,队里农具就算真的缺了什么,也不可能跟他们这些孩子说。
下面的社员想不到办法就找大队长,大队长解决不了就找公社领导,公社领导往上找谁那就是他的事儿了,这事儿总归要有人解决。
难不成王旭阳的生意已经做到这么大了,几个省份的乡下生意让他包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