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松开的命脉的江舟满脸通红捂住脖子咳嗽,哪怕已经顺过气了,纤细洁白脖颈上还是留下了可憎的五指印。
不过相对于自己刚才死于他手,这位气质怪异的公子,反而把注意力都投入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身上。
无论从穿着还是行事作为都跟那位说的一致没有一点偏差,想着之前那位对自己说的话,江舟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抬起自己那张妖娆张扬的脸庞,颇为无辜质问面前的凶手,
“在下只是处于关心仙子的心情问问,不知让仙子如此动怒,哎~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只是还陷入杀意中的苏锦云并没有闲心听对面的人说客套话,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在低声引诱她。
杀了他!杀了他!
快!这是威胁你的人,不能让他活着!
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束缚你,你是自由的,你有剥夺他人的能力!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再说了,该死!快控制下来!
感受着身体里两股力量的冲撞,苏锦云觉得此刻自己的脑袋乱得快要暴躁一样,魔血在细细的血管里奔腾,仿佛只需要自己一个默许,下一秒就能冲破出来。
这次来的症状比前几次都要猛烈,胸口处的烙印也烫着让人发麻,那明显的蔓延速度,让苏锦云耳边不禁响起纱音的劝导。
“小云云你终究跟你师尊不是一路的,你跟他是两个维度的人。”
师尊,真的跟我不一样吗?
眼前又控制不住闪过以往师尊的对自己的温柔和慈爱,那双冰蓝色的眸中带着的感情是对徒弟,晚辈的,唯独没有对爱人的,哪怕偶尔不经意闪过的情绪,苏锦云察觉到了但是却不敢妄加揣测。
她怕,她太怕让自己师尊看到最真实的自己,满身泥泞中的她。
脑中的声音越加响亮,从一开始的低声呢喃到高声刺耳的尖叫,吵的苏锦云忍不住想要抱头的时候。
腰间锦囊突然开始发热起来,啊,是令牌,每个天衍宗的弟子都会有一块自己师尊亲手给的令牌,方便长辈随时可以联系和定位自己手下弟子的位置。
苏锦云当年入门拜师的时候,掌门也给了自己一块,不过后面就被自己捏碎了,然后缠着楚卿染亲手给自己做了一块。
那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当时她发现自己心里对师尊龌龊心思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师尊真的是没有一丝抱怨做给自己的吗?
但是哪怕自己现在已经快控制不住周身泄露的灵力和魔力,苏锦云还是出于本能从锦囊里取出令牌,输入一点灵力贴在耳边。
“小云,第一天大会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只是跟往常无异的问候,声音却像山间流动的冷泉,让听者浑身的赤火一点一点熄灭归于平静。
许是没有得到苏锦云的回话,令牌一头的某人踌躇片刻,才又开口询问
“林秋他们回山说你身体不适,是发生什么了吗?需要为师......”
还未等楚卿染说完,苏锦云声音略带俏皮的打断道“没有的事,是弟子不小心喝的有点多了,有些兴奋,师尊无需担心。”
“咳,无事便好,还是少些饮酒,之前闭关期间嗜酒为师还未教训你,现在清谈会时期还是不要过多放纵。”
听着耳边师尊的教导,苏锦云胸口炽热的烙印终于冷却下来,虽然不知道这次失控它有蔓延了多深,但是此刻师尊还没有发现就够了。
跟师尊保证一炷香时后就回去后,苏锦云才慢悠悠的挂掉令牌,重新放入锦囊。
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后,苏锦云才缓慢抬头盯着从头到尾观看好戏的某人,声音冰冷的威胁
“现在咱们好好谈谈,半妖!”
被点破身份的江舟倒显得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躺在椅子里,手腕一翻手中便出现一杆细长的烟枪,江舟拿到嘴边吸了几口,幽幽吐出云雾,才略带正经的说道
“想必仙子已经发现了在下的身体状况,血统的不纯粹和幼年时期的遭遇让在下的身体出现了一点状况。”说着便一手掀开宽大的衣袍,露出盖住自己下身丑陋的真相。
那是何等的狰狞可憎啊,躺在椅子里的某人下身全部猥琐溃烂,两条双腿已经溃烂得可已经见到深深白骨,至于骨头上连着的皮肉几乎可以闭口不谈。
这么光明正大的展现自己的残缺,当事人反而仍旧一脸悠然自得,不见一丝难过羞愤。
苏锦云站在原地低头瞟了一眼,便正色直言“你想要我帮你,理由。”
眼见鱼儿已经上钩,江舟这才抬手指了下二楼出口,对着苏锦云微微一笑。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响起,整个二楼骤然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包围,接着便像泄气的气球迅速缩小,直到范围只能容纳两人才停下。
“说来听听。”
等到她再次走出赌坊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了,街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整条街上只剩下身后的赌肆还灯火通明。
抬头凝望着观月山山顶的位置,苏锦云难得没有施展传送阵回去,反而像个没有出过门的姑娘一样,步履悠闲的朝着观月山走去,孤单的身影就这么渐渐融入夜色中。
跟自己徒弟通话完后的楚卿染,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继续翻看之前还未看完的古籍,可是直到自己手里的书本看完后,也没见苏锦云回来,盯着手里的有些翻得卷曲的书页,楚卿染就这么呆坐在偌大的院中出神,要是旁人经过根本就不知道这如同雕像般不动的人其实是天衍宗的第一仙师。
直到夜色开始微凉,楚卿染准备回房拿件披风的时候,院子门口才出现脚步声。
楚卿染起身看去,就见自己今日张扬的弟子,罕见的神情落寞的走了进来,在看到他在院中后,便停下了脚步愣愣的望着自己,往日璀璨的眸子,此刻也像死水里的深潭一样了无生机,整个人就像没有生机的木偶一样。
眼见不对的楚卿染刚想询问的时候,就听见苏锦云小声的叫了句师尊后,骤然闭眼倒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楚卿染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已经驱使他闪身在苏锦云身边,接住即将倒地的人。
感受到怀里人微弱的呼吸,楚卿染好看的眉头紧皱起来,眼中流露出连本人也没发觉的担忧和紧张。
急忙把人抱到床上躺下后,楚卿染才握住苏锦云的脉搏,输入一丝灵气探查。
脉络紊乱,气息不稳,甚至丹田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难道被谁袭击了吗?还是.....
就在楚卿染还在沉思查看自己弟子身体状况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从手下传来,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等楚卿染回过神来时,就见自己已经被苏锦云抓住双臂压在身下。
躺在刚才自己徒弟躺过的位置,楚卿染脸上不经意间闪过薄红,刚想抬眼让身上的人下去,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脸上,接着就是两滴三滴。
想说的话也这么卡在喉咙里,无法言说。
抬眼望去就只看见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徒弟,此刻正压着自己无声的哭泣,今日大会上看人凉薄的双眸,这时跟水潭似的积满了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他脸上,豆大的泪珠砸在自己脸上本该是无轻无重的分量,但是为何自己心口处却涨疼的厉害,感觉心脏快要被人挖出来一样。
“怎么呢?被人欺负了吗?”清冷的声音此刻不由的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就像春风拂过脸庞让人舒适。
师尊温柔的关心当然让苏锦云开心,但是现在她无暇顾忌回答师尊,这次的失控就像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赌坊里的事,一想到赌坊里那人说的事情,苏锦云就感觉现在胸口处刺痛滚烫,身体里的魔力也拼命的想冲破出来。
但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师尊还在,不能暴露。拼命的调动身体里的灵力压制,甚至不惜开始疯狂攻击自己的丹田,只为了让身体里的魔力稳定下来,这样做的效果无异于自爆灵脉,如果是平常人这么做基本后半身已经废了。
可是碍于苏锦云特殊的体质,在她每一次都击破丹田,割裂灵脉时,强悍的魔力又迅速修补好受伤的地方,然后再次爆发,这么重复下来,剧烈疼痛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苏锦云的裙纱,本就轻薄的纱衣被汗水打湿后紧紧的贴在主人的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和透露出诱人的春光。
但是这些楚卿染可没空发现,因为现在苏锦云的双眸已经开始红黑变幻,甚至眼位处已经开始显现出图腾一样的东西,但是也就不到一秒,那东西又消失在眼角。
时刻注意着苏锦云状态的楚卿染,在苏锦云再次眼眸变成红色时,单手掐诀将一道灵力打入苏锦云的后脑。
正在专心压制自己的苏锦云感觉脑袋一痛,接着就双眼一黑倒在楚卿染身上。
感受着身上的重量,楚卿染冰蓝色的双眸里罕见的出现了忧伤,盯着身上人的发顶,没过多久,楚卿染还是抬手摸了上去,是跟想象中一样的柔顺细软。
回想着刚才苏锦云的失控,楚卿染终于轻声叹了口气,声音轻柔的询问
“小云,你身上到底有什么?”
但是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并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唯一可以解答的人儿,已经躺在他的身上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