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小暑,忌祈福、祭祀,其他皆宜。
一身疲惫的周南在秦若水的搀扶下走进了考场。
考场中沙沙的写字声,张永福钢笔含在嘴里,牙齿下唇蓝紫。
司马弦月奋笔疾书,面若冰霜。
秦若水聚精会神,笔走游龙。
周南无聊地望着天花板,在等铃声,他斜视一眼最后面的金钟钟,他泰然自若,不断检查着试卷。
数学考试周南有点担心,因为他自知百分他就90的水准,拿到试卷他就以最快速度答完半面。
习武之后他的感知非常灵敏,此时神经突然兴奋起来,他感知有两只麻雀在为巢穴里的水不停地乱啄,而那片瓦恰好被风吹走,湿润的房皮已经性感到吹弹可破,娇艳欲滴。
而位置正好在他头顶。
他又翻过来卷子看是否有遗漏,对,漏了!两只小鸟将巢啄了个小洞放水,两双细足在惊恐下一蹦,房顶洞开,泥沙俱下,周南的答案变成了辐射状泥巴。
周南哭笑不得,汗水从各个毛孔里分泌而出,洗了全身。
他突然灵台空明,达到中毒之前从未有过的境界,那种境界应该是登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哼哼哈嗨!”
周南挥出两招“青龙探爪”、“龙女照镜”后冲秦若水一笑。
“不要搞事,稳定心态。”
老师递给他一张预备考卷。
还有一道大题没做,看到有泥点溅在若水送他的运动服胸口,没心情去想题的事,监考老师准备申请延时,周南却直接交卷了。
今年的作文题目是“答案是丰富多彩的”,给了圆、三角、半圆、非对称四个图形。
周南开头引用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先说明事物的多面性,再以“两小儿辩日”来推翻唯一答案的谬论。然后他举例说明了不同角度、理解、解决方法所得皆不同。
他结尾两句可谓醍醐灌顶。“钓者以为钓走了鱼的命,而鱼认为它钓走了他的光阴。”,“仅仅在昨天,我以为我是碎片,在苍穹里无韵律地颤抖;而此刻,我以为我就是苍穹,诸事万物皆为碎片,在我的世界里无韵律地颤抖。”
而秦若水因为平时和周南一起,耳濡目染,讲述了一个认知和评价问题。
春秋齐国陈不占赴国难,他平时胆小尿裤子,但他却赴君难,虽然吓死在战场,但可称勇士。
崇祯皇帝若跑了,他将是千古罪人、昏君、遗臭万年,但他煤山上吊殉国了,他的价值观正确,明亡算不到他头上,只能说是方法论错了。
清逊帝但凡在东京拿刀比划两下,杀不死天皇吓一吓嘎了,他都会获得烈帝谥号。
陆秀夫文治武功及格都不算,崖山一跳,其节不改。
大明战神和靖康之变那是罄竹难书的国耻。答案不但丰富多彩,而且在岁月的长河里泛起的恶浪滔天。
9日下午,考完思想政治的周南提前半小时离开考场,他缓步而行,想了很多。
这一世,是伟人和先烈们用鲜血赢得天下,是五十六个民族建设的国家,是农民爹妈给他了一个温暖的家,他的爱人是军人的女儿,他何不穷自己的一生,让祖先留下的基业兴旺发达呢?这就是他执意要跨越的巅峰——智武勇。
当他踏出校门看到含辛茹苦家长眼里那份热切期盼,他真切感受到了这个民族的伟大,有这种眼神,让一切都变得有可能。
忽然他胸口的古币炽热,最后一点残毒消去,他不自主地高举右手想喊点什么,好了,就喊这个:“伟大的中华民族万岁!”。
周南潇洒转身收了神通后消失在人群中,他在等待秦若水的凯旋。
秦若水出来时一身轻松,他远远地看到周南在等她,一路小跑,扑到周南怀里,调皮地将身子左右摇摆,引得周边的家长和同学侧目。
她急中生智大喊一声:“哥哥,我们回家!”
“去,丢,什么呀,原来是兄妹……”
他们牵着手回到别墅,秦卫东还没回家,秦若水一个眼神,就牵着周南去了地下一层的影音室。
“哥哥,抱抱,一小会儿。”
秦若水开了音响放了首王心凌的《爱你》后跑过来。
周南坐在沙发上,将她揽入怀里,左臂搂着天鹅颈,右手搂紧了杨柳腰肢,鼻子蹭了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亲了亲明若晨星的眼睛,点了两下如玉的鼻子,尝到了她温暖柔软的唇。
秦若水左手抚摸着周南的耳廓和面颊,积极地回应着。原来初恋是这样甜,甜得让人轻颤。她偷偷睁开眼睛瞄了眼爱人,他闭着的眼睫毛像流瀑,剑眉舒张,眉间很亮,最可爱的是他陶醉的表情,带有痴情也带着宠溺,喜欢死了。
“若水,和南南上来,手机到了。”
秦卫东在楼梯口喊。
“来了!”
秦若水慌忙坐起整整衣服,头发也捋了几把,手忙脚乱地关掉音响。周南安慰地搂了搂肩膀,秦若水则又给他脸上一下。两人故作镇定地上楼来到客厅。
诺基亚8850,香槟金色,屏显偏蓝,金属壳,下拉盖,有贪吃蛇能玩几把,算是给若水的毕业礼物。
“真舍得呀,我才用三千块的,你给女朋友送近六千块的手机,对了我有朋友在移动,给你俩挑选了1389x、1389x两个号。”
秦卫东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嘴角的弧度没压住,狗都能看出他很开心。
“谢谢秦叔,工具而已,耐用顺手就好,我怕找不到她,这不随时随地可以联系到了嘛!”
周南没考虑那么多,他上一世那么在乎钱,毛钱没有;这一世他不在乎钱,却已家底殷实。好运似乎全来自秦若水的出现,老天都眷顾,我何不报以泉涌呢?
“南南,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是她叔,但胜似他爸,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绝非池中物,去你家更让我倍感欣慰,我支持你们恋爱。若水我自认教育得价值观没问题,往后余生你多担待——咿!你嘴唇怎么了?”
秦卫东眼睛凑近秦若水的脸瞅着嘴巴。
“我们没亲嘴……”
秦若水一紧张把底全漏了,马上红温得像火锅里的螃蟹。
“亲了也没事,不冲动还算年轻人吗?不过不要影响学业。”
“叔叔放心,就亲了两次,学习已是习惯,技巧娴熟,很得心应手。”
“两次就技术娴熟,人才呀!”
秦卫东笑得让两人的脚抠出三室一厅。
“南南,你既然娴熟我问你个感情上的问题,看是否有高见。”
“秦叔您讲。”
“下次叫岳父或爸都行。”
“好的,岳父。”周南静静等着,因为他岳父在搓手,在抓耳朵,在猛吸几口烟后烦躁。
“爸,放心说吧!咱们自家人,不管荣辱都在锅里。”
秦若水乖巧地握住了秦卫东布满老茧的手。
“我有一个朋友,他对象当时毕业不久,清澈的眼神,被以单身自居的领导欺骗发生了不好的事,原配闹才知道这货快开后宫了。”
秦卫东喝了口水,颤抖的手好多了,居然可以平稳地放茶杯。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没多久她幡然醒悟,决然北上千里,改过自新在当地扎了根。”
“我那个朋友也是痴情种,一直未娶,但心里就是过不了那个槛,为此虚度十多年,两人友情已过,恋人未满,你觉得有必要让他去破冰吗?”
“岳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鞋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说不定很合脚呢?这世上最不能直视的是太阳和人心,感受一下就好,我和你一样,论迹不论心。”
“好的,我去试试。”
周南和秦若水忍住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