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晚了,五人就在镇上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往陆安宁说的那个村子去,由于地势不好,车辆没法进山,就只能坐村民的电三轮,走了大概三分之一,就只能徒步。
五人又迈开双腿开始爬山,山里入眼全是黄山岩石,一点遮挡物都没有,常年在市里的秦致函、陌为其,还有两名跟随秦至函的队友,那可真是受了大罪。
等他们到那个村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
与其说是村,倒不如说只是四五家散户。
陆安宁说的红房子那家很好找,到了屋门口,陌为其有些害怕了,他怕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妹妹。
当民警敲开房屋,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开的门,陌为其看到那小男孩,眼泪夺眶而出,因为那个小男孩像极了他妹妹的样子。
等进入院子,陌为其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蹲在院子里洗衣服,发黄干枯的头发,消瘦的背影,粗糙补丁的衣服。
陌为其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小玲。”
蹲在地上的女人背影一僵。
她转过身,陌为其再也控制不住,踉跄的冲到她面前,以近乎跪着的姿态,双手颤抖的想抚上那张沧桑苍老许多的脸上,但他又不敢。
“小玲,是哥哥,你不记得了吗?”陌为其声音轻颤,女人浑浊的眼睛,听到这句话,慢慢有了光彩,眼泪瞬间浸满眼眶,一直重复两个字。
“哥哥,哥哥,哥哥。”
然后她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陌为其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陌小玲抱在怀里,两人就这样在院里抱着哭了几分钟。
跟随来的民警都忍不住抹眼泪。
小男孩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但听到她妈妈喊那个虽然有些狼狈的,但很好看的男人叫哥哥,想来应该是妈妈的亲人。
“好了,小玲,不哭了,哥哥来带你回家了,爸爸妈妈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呢。”哭了好一阵,陌为其擦干眼泪,安慰怀里的妹妹。
他将陌小玲拉起身,仔细检查她的身上,除了瘦,再一个就是常年干活,双手像是七老八十岁的老婆子的手,皱皱巴巴,哪像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再一个生活环境,天天黄沙铺面,整个人灰头土脸,陌为其越看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陌小玲看着面前高高大大,帅气的哥哥,心里很欣慰他过得不错,大山里没有什么电视,网络,陌小玲自然不知道,她哥哥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影帝。
“爸妈,这些年过得好吗?”陌小玲粗糙的声音,哽咽的询问双亲的情况。
“不好,自从你失踪后,他们苍老了很多,一直没有停止过找你,他们走遍各个城市,但没有一点你的消息。”陌为其也没有瞒着陌小玲。
“妈妈,这是舅舅吗?”兄妹俩正在诉说这些年的思念,小男孩走到陌小玲身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陌为其。
尽管心中猜想这是妹妹的孩子,但听到这句妈妈,他还是无法接受,毕竟自己妹妹始终时才11岁,失踪了十五年,孩子却已经看着有十岁,让他如何能吞下心中的愤怒,但看到陌小玲眼中那无法忽视的母爱,他也不能将气洒在一个陪伴妹妹十年的孩子身上。
陌小玲看到小男孩,慈爱的一笑,摸了摸他的脸。
“嗯,这是妈妈的哥哥,你要叫舅舅。”
“舅舅?那舅舅是来接你回家的吗?”小男孩天真的问陌小玲。
陌为其看向小男孩,又看了看陌小玲。
“小念,妈妈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陌小玲望着小男孩,温柔的安慰。
“小玲,你不跟我回去?”陌为其急了,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要在这里过暗无天日的苦日子吗?
“哥哥,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不会离开小念的,谢谢你找到了我,我知道你们过得好就行了,至于爸妈,你就说我死了吧,我实在没脸回去见他们,下辈子我再给他们当女儿。”陌小玲说着又开始流泪。
“陌小玲!”陌为其愤怒的喊了一句,然后平复怒火后,才耐着性子继续说。
“小玲,你别这样,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爸妈的女儿,你如果要我撒谎骗他们,我做不到,而且爸妈现在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回家,你难道要爸妈抱着遗憾走吗?”
陌为其苦口婆心劝陌小玲回去,但陌小玲抿着唇,搂着小念,不发一语。
秦至函不得已出面,让陌为其先带母女俩去镇子,后续再好好商量。
陌为其想来也只有这样,陌小玲点了点头,小念从刚才之后也不说一句话,只一味紧紧挨着自己的妈妈。
买卖陌小玲的那家人,由于家里只有那个智障男子,民警将人也一并带走。
陌小玲一句话没说,甚至是冷漠的看着智障男子又哭又闹,也无视那男子喊她怒斥她的话。
陌为其看到自己妹妹大好的青春,被这么一个男人糟蹋,他就有种想把人推下山的冲动。
回到镇上后,陌为其劝了陌小玲一晚上,她都坚决要留在镇子上和儿子生活。
无奈家里的两位老人,他实在不放心,就给陌小玲留了电话,还帮他们找了一套好一点的房子,又留了一些钱,第二天下午,就跟随秦至函回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陌为其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房里的气氛有些低迷。
作为同是女生的陆安宁大概也能理解到陌小玲的选择,她现在带着一个孩子,自己看着那么沧桑,而自己的哥哥看得出过得很好,家里肯定不缺钱,自己回去,肯定会被人议论,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从小被卖到大山里,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却还要带另一个孩子,可想而知她的心理早已千疮百孔。
“这件事,你不能太急,其实你站在你妹妹的角度想,她会逃避回来也是正常的,你想你们一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家里多了一个看着比你年龄都大,还带着孩子的女人,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是你从小失踪的妹妹,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地位,媒体会放过这个新闻吗?本身她遭受了这一切,心里就敏感,如果你还要让她将这些年的伤口,剖开展示在大众面前,她会有多痛,迟早她的精神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