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镇,县衙。
秦罗谷穿着官服入座后,便见宁晖、何沧、何莲儿以及黄哥儿等人,全部在场。
前两人左右相对,后面一行人则是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痛苦得直哼哼。
被打了五十大板后,何莲儿大半条命都没了。
“大人,宁晖目无王法,且擅自调用营中士兵,对百姓用刑,其罪当诛!”
何沧率先跪了下来,朝秦罗谷喊冤。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知道,宁晖与罗云关系极好,而罗云又是罗铮的堂弟,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宁晖是借了罗云的手,才调用了这数十名士兵。
这等大罪,就算宁晖身上有爵位,也会得到严惩,甚至被剥夺爵位,失去一切。
“大人,在下因为内人被掳,心急之下才胡乱作为,请大人明察!”
一旁,宁晖只是站着朝秦罗谷拱了拱手,便指着黄哥儿等人继续说道:“这些人已经招供,他们是奉了何莲儿之命,才来绑架在下内人。”
“身为主犯,何莲儿该杖刑一百,在下只是让人打了她五十大板,已是宽宥!”
“宁晖,你放肆!”
闻言,何沧劲弩交加:“在大人面前,你岂敢擅自用刑?你眼里还有没有大人了?”
“你放肆!”
不等宁晖开口,秦罗谷便对其怒目而视:“你一介商贾,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直呼东阳县男之名,乃是以下犯上!”
“来人!”
“在!”
“将何沧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
“是!”
棍棒挥舞间,何沧死死咬着牙齿,一颗心跌入了谷地。
现在他才明白,宁晖居然与秦罗谷的关系也是极好,这会儿后者什么都没问,便是以高低贵贱之由,打他的板子。
如此想来,今日堂审定然会对他何家不利,甚至将何莲儿折在里面。
咬牙坚持完二十大板,何沧抬头看向秦罗谷:“大人,草民不服!”
“我何家与宁……与东阳县男早有生意往来,如何会做出此等事情?”
“定然是那几个泼皮,见事情败露,故意将罪责推到我何家头上!”
“请大人明察!”
秦罗谷因此面色越发难看,冷哼着开口:“大胆何沧,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何莲儿所作所为,有黄哥儿等泼皮口供,还有军中儿郎证词,你岂敢推卸责任?”
“难道说,你认为我大乾将士,会作伪证?”
闻言,何沧浑身颤抖,面色瞬间苍白无比。
以他的身份,说出那些话确实是对大乾将士的侮蔑。
这可是能砍头的大罪!
因此,他立刻磕头,言明自己绝非此意。
高堂之上,秦罗谷略感无趣,挥手道:“此事证据确凿,何莲儿身为主犯,竟敢做出如此错事,该杖刑一百!”
“念在何莲儿已经被杖刑五十,且生机孱弱,剩下的五十大板,待其伤好后再打!”
“黄哥儿等泼皮,横行霸道,草菅人命,即刻关入大牢,择日问斩!”
说着,他顿了顿,再度宣判:“于东山镇开设的何家商行等一干铺子,就地查封,待此案真相大白,再行论处!”
“退堂!”
县衙门口,宁晖冷眼看着何沧将何莲儿带回去,心中不起波澜。
他原本以为何莲儿只是个白莲花,如今看来此女竟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还好他一开始就看穿了对方本质并不相信对方。
否则,今日刘阿云可能不仅仅是被掳走这般简单了!
罗云在此刻赶了过来,朝宁晖笑道:“好消息,嫂嫂已经苏醒,我虽派了两个侍女照顾,但嫂嫂仍旧慌乱无比。”
“宁兄,先回醉香楼吧。”
“好!”
……
“哼!”
“该死的宁晖,我何家与你势不两立!”
看了眼已经换过药,缓缓苏醒过来的何莲儿,何沧叹息不已:“莲儿,你实在太心急了。”
“想要牢牢抓住宁晖此人,何必用此等手段?”
“大伯,这次是我疏忽。”
何莲儿紧皱眉头,趴在那儿说话时,身上传来一阵阵痛楚:“这不是想着,父亲即将高中,正好可以提前掌握更多生意,方便日后行事吗?”
“既然无法取得宁晖信任,那就……毁了他!”
闻言,何沧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
“此子行事果断,如今又与我何家交恶,今后必定会是你我阻碍!”
“不过,你有何办法毁了他?”
何莲儿微微眯着眼,其中杀意与恨意疯狂肆虐:“秦罗谷、罗云与宁晖沆瀣一气,在东山镇是对付不了他。”
“但大伯别忘了,此次为了救那刘阿云,宁晖可是私自调用了大乾将士!”
“仅凭这一点,宁晖便不会好过!”
“是啊,我差点忘了这点!”
一时间,何沧眼中闪过几缕精光,沉吟着说道:“如此,你立刻返回家中,带着我的手令,断绝一切送往东山镇的货物!”
“并派人立刻赶往京都,将宁晖私自调兵的事情上报皇帝!”
“我就不信,他宁晖还能有三头六臂,躲得过大乾皇帝怒火!”
砰砰砰!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何沧与何莲儿对视一眼,前者冷声道:“不是说了,没有大事不要过来打扰吗?”
“大爷,三小姐,不好了!”
“三爷在进京途中遭遇山匪,被人杀害,已有家丁扶棺回乡了!”
“什么?”
刹那间,两人脑子里轰然炸开,呆呆坐在原地很是无措!
对方口中的三爷,正是何莲儿的举人父亲。
他原本是何家飞黄腾达的希望,竟是发生了此等意外!
对他们而言,天塌了!
“父亲……”
泪流满面的何莲儿,突然一口气不畅,吐出大口鲜血,旋即昏死过去。
何沧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闯出房间,抓着下人的衣领喝问:“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家主派小的过来请大爷与三小姐回去,商议三爷后事!”
闻言,何沧晃了晃,若不是下人搀扶他险些跌坐在地,此刻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三弟……我的三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