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嬷”二字,阿雄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被定住一般停在原地。
当年他入狱时,阿嬷整整哭了三天。
若非清枫和兄弟们的照应,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归来,阿嬷再三叮嘱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他也承诺过。
然而此刻……
想到这些,他攥紧拳头,低声咒骂了一声:“妈的!”
随即怒吼一声,一脚踢向门框,转身毅然离去。
蕾蕾追了出来,急切地问:“阿雄,你要去哪?”
他平静回答:“别担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现在一切已定,我要为大哥他们操办葬礼,送大哥安息。”
蕾蕾听罢,长舒一口气。
清晨,天刚亮。
昨晚阿雄召集了几位朋友,众人连夜布置好勇桑的灵堂。
地点设在郊外,规模与许万和的相同,但直到上午七点,阿雄才勉强等到十几个人。
这些人中,一部分是顶庄的忠实追随者,另一部分则是勇桑的老友。
在麦可归来前,顶庄与大桥头势均力敌,顶庄同样能摆出如许万般的排场。
然而,在顶庄衰落后,勇桑的葬礼却显出一片萧瑟。
阿雄坐在家属区,瞥了一眼旁边的灵位,低声说道:“大哥,安心离去吧,你的仇,我阿雄定会替你报。”
冷静一夜后,阿雄已在心里规划了几条路径。
顶庄虽已解散,但其成员尚存,依仗他的声望,仍可召集许多人。
清枫的教训让阿雄深知不可直接对抗大桥头。
他决定潜伏下来,等待麦可一方露出破绽。
一旦对手稍有疏忽,他将毫不犹豫地反击。
正当阿雄沉思时,外面突然响起马仔愤怒的喊声:“是大桥头的人!”
“你们这些混蛋,不准进来!”
随即是一阵惨叫。
阿雄惊醒,迅速朝外望去。
十几辆商务车停在外头,麦可随后步入,身着黑西装,神情冷峻。
他身后跟着鬼头和苦茶,而最初通风报信的马仔早已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见到麦可,阿雄怒火中烧,上前几步大声质问:“麦可,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我好意送勇桑最后一程,这就是顶庄的待客之道吗?”
麦可手捧白色花束,面容冰冷,眼中透着寒意。
他边走边说,来到灵堂中央,站在勇桑的灵像前。
麦可在这灵堂外闹出不小的动静,很快引来一群人围观。
特别是顶庄的小弟们,个个怒目而视,若非顾忌对方人多,恐怕早已动手。
阿雄举起手,示意身旁的小弟冷静,随即冷眼盯着麦可质问:
\"你来这儿做什么?\"
麦可并未回应,而是捧着白花径直走到灵前,将花摆好后双手合十默哀。
鬼头从旁边递过两支香,麦可点头接过,点燃插入香炉。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瞥了阿雄一眼,带着轻蔑说道:
\"这就是顶庄待客之道?\"
\"你找死!\"
\"麦可,你已让我们无路可退,还想怎样?\"
\"人多又如何?今日就与你同归于尽!\"
此话瞬间引爆顶庄众人怒气,阿雄更是呼吸急促,眼中杀意毕现。
麦可手上沾染着顶庄人的鲜血,昨日大桥头更是传出消息,称他们击毙了阿华等人。
这笔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顶庄的人渐渐聚拢,鬼头和苦茶脸色骤冷,随即带着大桥头的人挡在了麦可面前。
剑拔弩张之际,阿雄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停住,都退回去。”
“雄哥,这人害得我们顶庄四分五裂——”一名大汉怒视阿雄,愤然道,“干脆跟他们拼了!”
阿雄摇头制止,语气严厉:“莫忘这是大哥的灵堂,难道要让大哥走得不安宁?”
众人闻言陷入沉默,部分人虽心有不甘,还是放下了武器,纷纷退到阿雄身后。
见状,人群中麦可眉心微蹙。
在他眼里,即便勇桑与清枫已逝,阿雄在顶庄依旧有一定影响力,这并非好事。
想到此,他对王霆的谋略愈发钦佩。
若非王霆提醒,他或许早已忽略阿雄这不起眼的角色。
然而一旦给对方机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麦可长舒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王霆的叮嘱: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的杀意愈发浓烈。
察觉气氛凝滞,为避免意外,阿雄立于两派之间高呼:“逝者为尊,请归位。”
听闻此言,双方缓缓后撤。
麦可将白包置于阿雄桌上,顶庄兄弟极不情愿地喊道:“家属,还礼!”
阿雄走近几步,对麦可草草拱手。
尽管不愿在勇桑的葬礼上起冲突,但他绝不会对麦可示弱。
勇桑的葬礼并不算盛大,只是几位至交好友的小范围追悼。
然而,当大桥头那群人出现后,气氛骤然紧张,每个人的后背都像被针刺了一样。
原本几位老友准备上前送别,但大桥头的人一到,他们便开始动摇。
其中一人先开口:“阿雄,我身体不适,得先告辞了。”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我公司有些急事,必须回去处理。”
听到这些话,阿雄皱起眉头,语气带着质问:“什么?朱老板,你就这样要走?”
被点名的朱老板正欲解释,却见鬼头远远对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这一幕让他瞬间僵住,连退数步,脸色发白。
“阿雄,我也很无奈,生意人总有自己的难处。
人死不可复生,勇桑的离去固然遗憾,但我们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前行。”
朱老板的生意主要在这里,与顶庄合作时获利颇丰,但如今顶庄垮了,大桥头占据了主导地位。
朱老板要想继续生存下去,就必须做出选择。
至少,不能让麦可心生厌恶。
不仅朱老板如此,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你们……”
见到众人纷纷点头,阿雄怒火中烧。
他对勇桑极为尊敬,后者的葬礼绝不能草率。
然而现在,麦可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便破坏了整个葬礼。
阿雄愤怒地质问:“你们怕大桥头报复,难道就不怕顶庄吗?以前大哥在时,亏待过你们吗?”
听到这话,朱老板的脸色变得阴沉。
但他看见阿雄眼睛充血,知道不能再激怒他,于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雄,我已经尽力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在走出灵堂前递给麦可一张名片。
麦可接过名片,向朱老板挥了挥手,平静地说:“阿雄,虽然我一直在国外,但也了解过勇桑的许多事情。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缅怀环节我可以代劳。”
“什么?”
“你还要上台?”
原本朱老板他们的离开已让阿雄怒不可遏,听到麦可的话后,阿雄猛地抬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麦可哥,哪怕磕头认错,你也做得太过分了!”
“我过分?”
麦可摘下眼镜擦拭,冷冷说道:“当初我找勇桑和清枫时,态度是很诚恳的。”
“是你们这些人不识好歹,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他一边说,一边将面前的凳子踢翻,一字一顿地说道。
“蕾蕾,你怎么在这里?”阿雄察觉到蕾蕾的身影,原本紧绷的情绪顿时缓和。
“阿雄,现在这里不安全,快跟我回去。”蕾蕾神情严肃,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蕾蕾说得对,吊唁的宾客已经陆续离开了。
我们也该去墓地送他最后一程。”阿雄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他转身朝车走去,脚步坚定。
“我这就准备一下。”
就在他经过麦可身旁时,听到了一句低沉警告:“你若离开,我会毁了这个地方。”
阿雄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而是迅速走向车子。
鬼头见状,脸色微变。
“废物,你没听见麦可的话吗?”
“随他去吧。”麦可平静地说。
他对跟一个已逝之人争执毫无兴趣。
然而,在阿雄离开后,他也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愿。
麦可起身,缓缓走向灵堂之外。
外面细雨绵绵,身旁的小弟急忙上前,为他撑起雨伞。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灵堂时,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震怒的咆哮。
“麦可,你太过分了,我和你拼了!”
话音未落,阿雄便从汽车后方冲出。
他手里紧握着一把手持火器!
麦可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阿雄的心理防线,特别是朱老板他们的离去,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麦可之间的差距。
他已经等不及了,此刻正是对付麦可的最佳时机!
错失这次机会,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
果然,还是发生了。
听到阿雄的咆哮,麦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