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云气得一把掐住巫医的脖子。
巫医六十多岁的年纪，哪儿能打得过他。
整个人都被他拎了起来，掐得直翻白眼。
“殿下……饶……饶命……”
眼看着巫医要被他掐死，李怀霖连忙去拦：
“二哥不可！这人定是受人指使，还得审出幕后主使呢！”
顾战也忙劝道：
“二殿下，三殿下说得对！请您暂时饶她一命，审出幕后主使，方能将功补过啊！”
李昭云虽在气头上，这话却也听进去了。
“哼！”
他松开巫医的脖子，将她丢在地上，怒问：
“说！是谁指使你的？”
巫医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跪下哀求：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李怀霖：“说出幕后主使，本殿饶你不死！”
巫医慌张回答：
“没有人指使，草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立个功劳讨赏罢了。”
李怀霖冷笑：
“你当本殿这么好骗吗？”
“你根本治不好疫病，一旦被戳穿便是死罪，只是为了银子，何必冒那么大风险！”
巫医匍匐在地，狡辩道：
“草民……草民就是仗着会点医术，想来碰个运气而已。”
“草民的药对很多疫病都有用，不是骗人的！”
李昭云怒问：
“那你方才为何连药都不拿出来，就说治不了？”
提到这个问题，巫医再次吓得颤抖：
“因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而是被恶鬼缠了身啊！”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瞪大眼睛。
清楚实情的人心里都暗暗打鼓，唯有李昭云不信。
“你还想骗本殿！”
李昭云气得一脚踹向巫医，把她踹得昏死过去。
“二哥，你先冷静点，还是想想怎么跟父皇交代吧！”李怀霖劝道。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瞬间将李昭云浇得心哇凉。
他本以为可以借平疫之功在父皇面前长脸，可谁曾想险些害了顾家军。
祁远道是李怀霖的人。
他应该早就猜到巫医有问题了吧！
只有他傻乎乎地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巫医。
李昭云自觉羞愧，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李怀霖犹豫片刻后，对李昭云道：
“二哥，我随你一起去见父皇吧！”
李昭云不禁冷笑：
“你去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李怀霖脸一黑，顿时后悔了，他就不该发这个善心。
要不是看在刚李昭云背他过来的份上，他这会儿非落井下石不可。
李昭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在经过李怀霖时，他低声说了句：
“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担着，用不着你可怜！”
李怀霖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巫医被带走了，但众人没一个能松口气的。
祁远道不禁担忧：
“已经第五天了，也不知道小六那儿怎么样了！”
……
此刻，陆宝儿他们已经赶到了郴州。
当年的洛灵河花船如今只剩了个被烧得漆黑的船架子在那。
祁慕见附近有个包子铺，便从周玉腰后兜里摸出几两碎银子走过去。
被吃了豆腐，还丢了银子的世子爷咬牙切齿：
“祁老六，爷藏银子的地方，你是门儿清啊！”
祁慕丢给他一个笑脸：
“回头还你还不成嘛！”
走到包子铺前，祁慕将银子丢桌上。
“老板，来三笼包子，要肉馅的！”
老板一看那碎银，忙笑道：
“哎呦！爷，您给多了！三笼肉包子只要三十文。”
“无妨，你收着，爷问你个事。”
祁慕倚在灶台上，状似闲聊一般。
“爷，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老板收了银子，一脸谄笑。
祁慕：“看你这包子铺挺老旧，开不少年了吧？”
老板点头，颇为得意：
“是啊！我这包子铺开了足足五十三年，是从我父亲那接手过来的。”
“五十三年啊！是够久的！”
祁慕笑了笑，指着洛灵河上的烧焦花船问：
“那你应该对这花船的事很清楚了？”
闻言，老板脸色骤变：
“爷，您是要打听这花船的事儿啊？”
祁慕瞧他神情，不禁疑惑：
“怎么？不能说？”
老板把嘴一抿，面色难看：
“爷，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就烧了条船而已。”
祁慕轻笑一声：
“行啊！既然你没什么好说的，那这银子也没必要留下了。”
祁慕作势要将银子拿回来，老板忙将银子捂住：
“别别别！”
祁慕：“现在能说了？”
老板慌张地看了一眼周围，凑近压低声音道：
“爷，这焦船上闹鬼，您干嘛非得打听这啊！”
“闹鬼？”
祁慕眸光闪烁，似抓到了线索，忙问：“闹的什么鬼？”
老板：“当然是船上被烧死的那四位娘子的鬼魂啊！”
祁慕凤眸一眯：“四位娘子？哪四位？”
老板一愣，笑道：
“爷，您是外地来的吧？难怪不清楚呢！”
但凡是郴州的百姓，哪怕是如今的垂髫小儿，都知道曾经的洛灵河四娘子。
说起这个，老板就来了劲：
“大约在四十多年前，这洛灵河上忽然来了一艘花船。
船上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珍馐异宝应有尽有，犹如流动的仙宫一般。
四娘子其实就是花船上的四位当家花魁。
分别是琴姬冯郦娘，舞姬秦盼儿，乐姬裘楠，鼓姬花镜月。
这四位娘子都经过十分严格的训练，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情，就算在望都城都难得一见。
四娘子头一次花船献艺，围观的人就将整条洛灵河都围上了。
我记得有个看热闹的小娘子，还被挤进了河里，险些溺死。”
祁慕眸光微闪，从怀里拿出画像递过去：
“你瞧瞧，这是冯郦娘吗？”
老板看了一眼后便连连点头：
“对对对！这就是冯郦娘，她可是四娘子中最出名的一个！”
“她最出名？是因为琴弹得好？”祁慕问。
老板摆手，面带调侃道：
“不是！她出名是因为她脾气最大，连刺史家的千金都说打就打。”
祁慕眉梢一挑，不禁觉得惊奇：
“她一个琴姬，敢跟刺史千金动手？不怕死吗？”
老板：“怕不怕死我不知道，但她因此挨了五十板子。”
“五十板子！”祁慕一惊。
“那不得要了半条命呀！”
老板似惋惜般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但是吧，她也活该！”
“当街打了刺史千金一巴掌，那刺史大人能让吗？
老鸨子是好话说尽了，刺史才答应，只要冯娘子赔礼道歉，再为他抚琴三日，这板子就免了。
谁知这冯娘子在刺史府上不过一日，把刺史的儿子又打了。
这板子她不挨谁挨？”
听到这儿，祁慕不禁失笑，但他并不意外。
这是驴脾气的小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