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闲事罢了。”沈清璃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外头都说长公主骄纵跋扈,专爱插手别人家事。”
“但我次次都是先调查,或者先亲自问清楚。”
“我知道我帮了忙,很可能会落下骂名,甚至她们还不领情......”
“可我总想着,万一哪次袖手旁观,就错过了那个等着我拉她出深渊的人呢?”
沈清璃无奈的吐了吐舌:“一不小心就闹成如今这样了。”
“所以你说成亲?算了,我实在是看多了负心汉,起码暂时没有任何这种想法。”
“再说,皇叔,我是长公主啊。”
她笑着挑眉,骄傲的拍了拍胸脯:“往后我真有想法,那男子还不得从长公主府排到西城门等着我挑?”
沈鹤廷接着追问:“自从上次差点遇刺后,你就安分了许多,那又是为何?”
“我差点害了温大人啊!”沈清璃思绪又回到了那晚:“温大人她很好,她给我讲书的时候就说了。”
她边说边比划:“谁说女子不如男?自古多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
“反正我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
沈鹤廷眉眼温柔:“嗯。”
她当然不一样。
“那晚温大人掉河里去,我又有了别的想法。”沈清璃手撑着脑袋,看向沈鹤廷:“我总觉得我从前那样帮她们,不过扬汤止沸,落不到根本。”
“可......我也想不到怎么做。”
“行。”沈鹤廷突然开口。
沈清璃一怔,疑惑道:“什么行?行什么?”
沈鹤廷一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后皇叔不管你相看的事情,也不会逼你成亲。”
“真的?!”沈清璃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藏不住的欣喜。
“嗯。”
沈清璃猛地站起身,兴奋的跳了两脚:“皇叔,你就是全京城最帅的皇叔!”
她狡黠地眨眨眼,突然压低声音,“不愧是和温大人最配的人!”
沈鹤廷唇角泛起一抹纵容的笑:“去想,去做。”
百年之后下了九泉,自是由他去请罪。
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的通通都是他,总之都怪不到别人的头上。
说完这句话,又有些迫不及待的去见一见那人。
于是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我先走了。”
“上哪去啊?皇叔不留下用个晚膳?”
话音未落,书房门 \"吱呀\" 洞开。
云西喘着粗气撞进来,连行礼都顾不上:“王爷,不好了,裕王府走水了!”
“什么?!”
沈鹤廷瞳孔骤然一缩。
沈清璃手中的茶盏 \"当啷\" 坠地。
他弯腰撑着膝盖,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火势借着风势,半个西市都照红了!”
“备马!”
沈鹤廷大步跨了出去,云西紧跟其后。
等屋里人都不见了,沈清璃这才回过神来,放下茶盏追了出去:“等等,皇叔我也要去。”
“怎么回事?”
云西忙跟在后面:“不知道,裕王府一直都派人守着的,火是从里面烧出来的。”
“里头就一个厨子和一个下人,然后就剩下禹王和那个老马,总共也没几个人。”
沈鹤廷带着人一夜未眠的处理火势,又将困在里面的沈清诩救了出来。
因为火势是从厨房里烧出来的,离厨房最近的厨子烧死在里面。
等到黎明破晓,裕王府已成一片焦土。
沈清诩原本在京城里养了大半年的病,过了正月之后,咳疾有所好转。
这一下浓烟吸入,人昏迷不醒。
最后只能安置在了沈鹤廷的王府里。
沈清诩是半个月后才醒的。
意识刚刚回笼,就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本公主说的行就是行!”熟悉的娇蛮声让他微微皱眉。
“长公主殿下,您就不要为难属下了。”
另一个带着无奈的声音响起。
沈清璃提着篮子,手里捏着一个平安符:“本公主特意去庙里求来的,开过光的,包灵的!”
“王爷吩咐了,只许大夫进来,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本公主就放个符进去,立刻马上就出来了。”
门口的侍卫态度谦卑,拦挡的动作却很坚决:“还是请长公主殿下先请示九王爷吧。”
“你怎么那么......”
话音未落,眼前的房门就被人打开。
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少年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冷汗浸透的中衣黏在单薄的脊背上。
“皇妹......”沈清诩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发颤。
“我去!”沈清璃猛地后退半步,杏眼瞪得浑圆。
她看看虚弱的少年,又瞧瞧手中还带着道观香火气的平安符,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也没说灵成这样了?!”
沈清诩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喉间溢出破碎的咳嗽。
他伸手想要拿过平安符,“谢过皇妹。”
“且慢。”动作被侍卫拦住:“没有九王爷的吩咐,禹王您不能拿进去。”
“哎呀,罢了罢了,本来也是希望他能醒来,如今醒来了,本公主就自己留着了。”
沈清璃一边将平安符塞进袖口,一边还嘀咕:“这个灵,这个可太灵了。”
“等着,我下次再去给你求个更好的,你这一身,”她用手指晃了晃:“包好的!”
沈清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清璃打断:“行了,皇兄,你醒了赶紧躺回去休息吧,别逞强站着了。我走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等你好了,我们去白云观还愿!”
沈清诩坐在床头,扫了眼周围的环境。
雕花木窗糊着新纸,铜炉里飘着安神香,床边案几摆着未凉的药碗。
“主子,你可算是醒了!”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马进了房间,看到靠在床头的人,浑浊的眼眶瞬间泛红:“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你先喝点热茶润润嗓子,一会儿老奴去给你熬药,”
老人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哭腔,:“秦大夫和方御医轮流给你看了诊,烟吸了不少......”
沈清诩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却暖不透指尖。
老马喉头滚动,眼眶红得吓人,嘴唇翕动几次又闭上。
最终盯着少年毫无血色的脸,沙哑着开口:“......主子,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