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清本来背向的身子闻声转过来，瞬间看到换回便服的方莹。
还有旁边店内工作人员抱着的那件旗袍，她两眼一缩。
这不正是那台车的车主吗？
她刚刚在外面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只看到个背影，但她身上湛蓝色的风衣，她可没忘。
这里谁还穿这么廉价的衣服进来？
所以想让人忘记都难。
原来是她。
她眼睛一扫，把方莹全身看了个遍。
呵，全身上下都是烂大街的便宜货，包包也是个帆布的，加上外面那台车......
她觉得那件旗袍很快就属于她的了。
她朝旁边小安看了眼，后者也非常有眼色，直接挡在小可前面。
“小可，接了单要改衣服啊？”
小安不可能让小可去改的，要改也要改成她的客户的尺寸，不然，衣服一旦改过，很难再给别人穿，更没法儿再卖了。
既然还未改，应该还未付款，因为店里的衣服，都是改了之后，满意了再付账的。
小可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眼小安，只懵然地点头，“是的。”
这时，唐清清直接走到方莹身上，她本身就不矮，再加上今天配了双起码有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站在方莹面前，比方莹高那么一点。
她下意识把头仰起来，一副施舍和志在必得的姿态跟方莹说道，“这位小姐，你这件旗袍，我出双倍价钱，可以让给我吗？”
方莹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唐清清，有些莫名其妙，这女人自我感觉是不是太好了？
懒得跟神经病掰扯，身子一转，绕过她，“抱歉，你买不起。”
“哎......”小安想开口阻止。
“嫌少？”冼姗姗快步堵在方莹的前面。
方莹舌尖轻轻在口中转了一圈，当个跋扈的千金大小姐也有十余年了，虽说她国外那几年混得很普通，过了几年的平凡人生活，但骨子里养出来的骄傲让她没办法被人踩到头上来。
这种感觉既新鲜，又让人恼火。
她双手抱于胸前，好整以暇地扫了冼姗姗一眼之后，回头看向唐清清。
显然，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后面这个女人了。
冼姗姗么，明显就是人家的小跟班。
“我说不卖，怎么？你们要强买强卖啊？”
说罢，她还把被吓傻的小可给捞过来，防止她被误伤。
唐清清脸色沉沉，“一百万，够不够？”
她以为她嫌少，真是贪得无厌的乡巴佬。
“呵，我管你说多少钱，这旗袍是我的，我不卖给你，听不明白吗？还是说，你家没人教你听人话？”
这是拐着弯在骂她？
唐清清眼睛瞪得大大的，气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怎么敢？谁给她的胆子敢得罪她唐家？
而另一边被人无情忽略轻视得彻底的冼姗姗也气得跳出来找存在感。
“你这个乡巴佬，一百万也够养你们全家滋滋润润过上一整年了，你还不满足？”
冼姗姗果然是把好刀，立马跳出来把唐清清挡在后面。
方莹看她们就像看猴子似的，她非但没生气，还似笑非笑地看着冼姗姗。
“你知道我家有多少人吗？一百万？呵，都不够我们家塞牙缝呢，这一百万的，看不起谁呢？”她顿了顿，又问道，“你们哪位？”
“我们是唐家人，S市的唐氏集团听说过吗？”冼姗姗只能搬出最大的靠山。
“哦，”方莹懒懒地应了一句，然后挑着眉挑衅道，“没听过。”
“你......”冼姗姗气得表情有些扭曲。
“小可，”突然，方莹指着小安说道，“去把你们店长叫过来，处理这边的事。”
她有点嫌弃在这里跟她们掰扯浪费时间，她身子真的不太舒服。
再说，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她来处理，自会有人会处理，她就坐等处理结果就行了。
“是。”小可看了眼似乎要把她瞪出一个洞的小安，怯怯地低着头，当着她们的面飞一般地跑开了。
“哎哎哎，小可，把旗袍放下......”小安见状，开口想阻止。
方莹却打断她，“不急，等你们店长来了之后也不迟，对吧？”
最后一句，她是看着唐清清说的。
然后也没等她们二人反应，好整以瑕地径直坐到会客室的沙发上。
会客室其实就是两边贵宾室中间的厅堂。
唐清清和冼姗姗还未明白，为何方莹如此这般理直气壮，也有疑惑过会不会自己真的搞错也说不定。
唐清清看着小安。
小安还未来得及消化唐清清的表情，就被方莹的话问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方莹目光如炬，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神色淡然镇定。
这更让唐清清和冼姗姗不安。
“我......叫小安。”
“嗯，我记住了。”
方莹随手在茶几上摘了一颗葡萄吃进嘴里，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就没再看她了，继续旁若无人地吃葡萄。
见她如此，小安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更加不安。
方莹见几人表情开始慌张，有些好笑。
曾几何时，她的脾气也像那位冼姗姗一般，一点就着。
想必，家里后台够硬，有人护着，才这般肆无忌惮的吧。
国外那几年，世态炎凉见多了，以前知道她还是备受宠爱的方家千金时，很多带着目的的猪朋狗友都围在她身边，后来见她跟家人闹翻了。
特别是方柏宏扬言不再理她，让她在国外自生自灭时，那些所谓的朋友都一一离她而去。
更有甚者，还转投方婷芝那边去了，这些，都是从朋友圈里看到的。
自那以后，那些所谓的“朋友”都被她拉黑。
没有人捧着宠着，为求自保，她学会了隐忍，学会观察，学会识人，程芳还教她遇事要冷静，要沉得住气，伺机行动，谋定而后动，不落人下风。
久而久之，自己的性子也愈发沉稳起来。
“你们这些糕点都不吃吗？”方莹见到茶几上还摆着好几份未动过的蛋糕，她闻到蛋糕的甜香，肚子开始响了。
这才想起，她早上交完班，只随便吃了个三明治就开车赶过来，到了这边，早就消化个干净。
饿了。
“你要吃，你吃。”
冼姗姗见她如此不讲究的模样，愈发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她们这些富家千金，哪儿能这般吃人剩下的？
该不会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吧？
方莹得到理想的答复，拿起茶几上糕点，直接吃了。
胃里空空的，很难受。
突然，另一边的贵宾室传来异响。
“嘣”的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
一个小身影从里面跑出来。
“站住，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抓到你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娇喝从里间传出，然后外头几人还未来得及看清跑出来的小身影是谁时，从贵宾室里踉跄地跑出来一个人影。
俞清容粗喘着气，脸色发白地跑到门口，见到她们时，明显怔了怔，但来不及说话，手已经痛苦地捂住胸口。
方莹见状正想走上前，却听到另一侧的尖叫声。
她人走到半道，被一个小家伙跑过来抱住，然后躲在她身后警惕地看着唐清清方向。
方莹侧眸看去，刚看到唐清清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还有她亮晶晶又尖又长镶了钻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