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宁安背着药箱,停下脚步躬身让开前路,等着礼槿澜走上面,待人越过他几步才抬腿跟上。
寝殿内殿中。
萧煜眼神似刀,直直的射向两人,满心疑惑,看身形白发老者倒是像五年前那人,但是眼睛浑浊,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甚至看他的眼神极其惧怕,哪里有当年黑衣人那狂傲的神态,目光投向前方黑衣人身上,这股诡异的气息,令他有些脊背凉飕飕的。
礼槿澜大剌剌的推开萧煜,用变声后的沙哑音道,“臭虫的弟弟,你也退出去!我不喜欢有外人在!”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推开了他。
萧煜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一股戾气缠绕心间,怒气陡然升腾,强行稳住身形,正欲发作,但看这人气势却生生被压下,疑惑道,“你是五年前救本宫之人?你怎么变了!”
五年前那人明明身形矮小,身形佝偻,和此人明显天壤之别,不过这口气,一丝微变,越发猖狂了!
他却从灵魂深处惧怕此人,却不知这是为何。
“臭虫弟弟,以我身手,缩骨功随意变换体型有何难?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奈我何?我耐心有限,你若三息不滚出去守在院外,我将你弄晕,再重温一下五年前的滋味。”
萧煜听到这粗哑阴寒的提醒,一股寒意升腾而起,头如捣蒜,转身出了房门,待走到院中后,眼中阴冷一瞬而逝,此人气息比五年前更诡异了!
他究竟是何人!
看九弟的气息,已经是气若游丝!此人真的能治好九弟吗?
正院房门重重的关上,里面传来冰冷的声音。
“若有其他人打扰,他死是小,惹怒我,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着他说的,萧煜极不情愿地\" 嗯 \" 了一声。
浓稠的夜色,遮盖了他的尊严。
他坐在院中石凳上,双眸似两把利刃,死死的盯着院门。
礼槿澜揭开帷帽,随手丢在一旁,大剌剌的侧身一滚,靠在软榻上。
裘宁安急忙垂下头,不敢看此时少年的姿态。
默不作声上前掀开床榻上的帷幔,先观察萧阙症状。
只见他面色青紫,浑身上下浮现诡异的黑纹,气息接近于无。
他将手搭在萧阙脉搏上,沉下心神感应,良久,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道,
“这毒诡异至极,三十六种毒已经再度衍生,循着全身游走……已至肺腑,老朽看不出这是何种毒,竟如此毒辣!”
“看不出,那就学着,喂两颗我给你单独研制的解毒丸,再脱去他浑身衣衫!药丸起效后,气息浮动再叫我!”
少年躺在软榻上,惬意的提着一串葡萄,一颗一颗的丢入唇间,那模样,毫无一丝紧张之意,哪里有半分大夫治病的样子。
裘宁安不敢置喙,急忙照做,小心的捏着萧阙下颌,将药丸送入少年唇间,喂了两勺清水,褪去少年薄薄的里衣,静静的站在床榻边盯着他胸膛。
没一会,萧阙胸前起伏微弱,裘宁安眼中一亮,此解毒丸非彼解毒丸,虽然所有药材都一般无二,只是多加了一味药材,问眼前的白衣男子,得到的答案是,“凤泣”二字的药材。
他追着问烦了少年,也不知道这药材究竟是何物,只得讪讪的住口。
一声惊呼,“公子,药物奇效了!”
礼槿澜听到声音,慢悠悠的起身,吐出葡萄皮,走到一边净手,将裘宁安的药箱子掀开,拿出一壶高度白酒,她简单提纯后,虽然达不到现代的酒精效果,但在此时却足以。
将酒精倒在手中反复揉搓,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走到床榻边对着萧阙喷一大口,然后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倒在萧阙身上,“给他涂抹均匀,裤子留下底裤,其余的脱了!”
裘宁安嘴唇蠕动,张开嘴却见少年眼神冷冽,只得急忙照做。
她走到床榻边坐下,取出银针,熟练的在萧阙身上几个穴位扎下。银针瞬间变黑,停顿了片刻,她伸手摸在萧阙脉搏上,闭目凝神,指尖微颤,感知一会后睁开眼,“去一盏烛火来。”
裘宁安转身便去端一盏烛火送到榻边,礼槿澜附身摸出脚臂处的匕首,放到烛火上消毒,待冷却下来后,割开萧阙的十指。
她一瞬提气运行内力,注入两指顺着萧阙身体经脉游走,此时礼槿澜脸上神色凝重,全无走进屋中的那分懈怠。
裘宁安站在一旁,心中骇然,内力顺理经脉,这要内力深厚,炉火纯青方可达到此境界,学医之人能身体强健便已是不易,此少年当真诡异。
此时少年两指顺着经络停在心脉不远处,眉心紧蹙,似遇上难题。
刹那间,少年眼疾手快的再次提刀,转瞬刀尖没入萧阙心口,就在一瞬间,萧阙浑身开始冒黑血,心间呈现淤黑血块,待血块流出,少年手速极快的按压住伤口,拿出药箱中已经穿好羊肠线的银针,动作娴熟的缝制伤口。
这一操作令裘宁安平生闻所未见,此时见到这少年这番操作,目瞪口呆,瞳孔中满是震惊。
礼槿澜本就没有在心口刺多深,简单缝了两针便手速极快的将银针取下,待黑血流尽,快速的包扎手指上伤口。
她目光落在手臂拿出伤口时,拿出上好的药粉涂抹上伤口,顺道将他腹部的伤口一并处理了,一边处理,一边对着裘宁安道,
“这些伤口一日换三次,先涂上我研制的酒精,再撒上药粉,这种处理方式能令伤口好的更快!你勤快着些!你这副岁数我也不想使唤你,但你自己要接下这任务的,你可别怨我!”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板着脸不耐烦,对着七八十岁的老者嘱咐,这诡异的一幕却无人得知,反观老者,还一副认真听教的模样,更是滑稽。
裘宁安还想问的仔细些,瞧见少年疲惫的玉容,只得悻悻的住嘴。只恨自己老迈,遗憾爬上了他满是褶子的脸颊。
他此时恭敬的听着少年嘱咐,心中崇敬油然而生。
房中烛火摇曳,将两人忙碌的身影拉的细长。
两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