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洒满整个宴会厅。
衣香鬓影间，林星野安静地站在沈老身侧，目光扫过觥筹交错的人群。
池老在主台上致辞，声音沉稳有力，可当他目光不经意扫过林星野时，话语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张脸…
太像了。
但很快，宴会的喧闹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收敛神色，继续道：\"感谢各位莅临池家小女的成年礼。\"
台下，厉瀛舟轻轻握住了林星野的手，低声道：\"别急。\"
林星野微微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高脚杯边缘。
主台上，池清凝一袭白色长裙，乌发如瀑，衬得肌肤如雪。
她脸上还带着些许未褪的婴儿肥，却丝毫不显稚气，反而因那双清冷的眸子而透出几分疏离感。
\"感谢祖父的栽培，也感谢各位长辈的厚爱。\"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语调平静得近乎淡漠。
敬茶环节过后，宴会进入自由社交时间。
厉瀛舟已然被池老爷子拉去了社交，只留下他们二人留在原地。
林星野正与沈老低声交谈，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抬眸望去，池清凝正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池清凝微微歪头，随后迈步走了过来。
\"你好。\"
她站定在林星野面前，声音比方才致辞时柔和了几分。
\"我是池清凝。\"
林星野礼貌颔首。
\"林星野。\"
池清凝唇角微扬。
\"我知道。\"
她的目光在林星野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道：\"你很特别。\"
林星野挑眉，一脸的不解，轻声开口反问。
\"特别？\"
\"嗯。\"
池清凝点头，似乎十分喜欢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的姐姐。
\"不像其他人那样，一见到我就急着奉承。\"
林星野失笑，语调上扬。
\"或许是因为我不太擅长社交。\"
\"那正好。\"
池清凝从侍者托盘上取了两杯香槟，递给她一杯。
\"我也不喜欢。\"
沈老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忽然笑道：\"年轻人多交流是好事。\"
池清凝的目光转向沈老，微微颔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沈爷爷。\"
沈老笑着点头，随后对林星野道：\"我去和几位老朋友打个招呼，你们聊。\"
林星野两人聊得正投机，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响。
\"清凝，原来你在这儿呀！\"
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林星野回头，看见三四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朝她们走来。
为首的穿着香槟色亮片礼服，红唇微扬，眼神却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
池清凝神色淡淡，一脸的不耐。
\"有事？\"
\"哎呀，这不是看你跟新朋友聊得开心，我们也想认识认识嘛~\"
女人笑着，目光却落在林星野身上，上下打量。
\"这位是…？\"
林星野刚要开口，池清凝已经先一步道：\"林星野，我的朋友。\"
她特意咬重\"朋友\"二字，潜意识的给她撑腰。
\"哦~原来就是那位林医生啊！\"
女人故作惊讶，掩唇轻笑，语气阴阳怪气的开口。
\"难怪眼熟呢，最近圈子里可没少聊你。\"
她身后的几个名媛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忽然提高声音。
\"对了，淼淼姐不是也来了吗？怎么没见着人？\"
像是早就排练好的一般，人群自动分开，祁淼缓步走了过来。
她脸色仍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淼淼姐！\"
香槟礼服的女人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语调微微上扬。
\"我们正说起你呢！\"
祁淼轻轻抽回手，没有说话。
\"要我说啊，淼淼姐跟厉司令才是最配的。\"
另一个名媛意有所指地瞥了林星野一眼，轻嗤了一声。
\"某些人不过是后来者居上，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就是！淼淼姐为了厉司令都…\"
话未说完，池清凝忽然轻笑一声，笑声很轻，却让那几个名媛瞬间噤声。
\"几位。\"
池清凝晃了晃手中的香槟，眼神冷了下来。
\"今晚是我的成年礼，不是八卦茶话会。\"
气氛骤然凝固。
林星野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祁淼在这时抬眸，第一次正眼看向林星野。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没有敌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微妙的、旁人无法解读的平静。
\"走吧。\"
祁淼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是对着那群名媛说的。
\"别再拿我当借口，来做你们妒忌心理的垫脚石。\"
她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却挺直，名媛们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悻悻跟上。
待她们走远，池清凝冷哼一声。
\"无聊。\"
林星野笑了笑，没接话。
池清凝的性子完全不像是刚满十八，她从来不喜欢跟同龄的名媛们有交际。
在她的眼里，对方只是一群幼稚又虚荣心极强的女人。
她侧头看她，一脸的好奇之色。
\"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
林星野抿了口香槟，挑眉轻声开口：\"她们说的也不算全错。\"
\"嗯？\"
\"我确实是后来者。\"
林星野看向祁淼离去的方向，轻声道：\"但感情这种事，从来不讲先来后到，而且她单方面的喜欢并不算什么。\"
就比如…
她跟季宴礼谈了快五年，最后不也是草草收场？
她以为是两个人不合适，却没想过她似乎从来没喜欢过他。
而对方对她的感情，也仅仅只有占有欲吧。
池清凝挑眉，忽然笑了。
\"有意思。\"
她举起酒杯，与林星野轻轻一碰。
\"看来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跟这边谈笑风生不同的是另一边…
刚才的那几个名媛站在不远处，手中的酒杯捏得发紧。
\"装什么清高？\"
穿着亮片礼服的女人冷笑，一脸的不屑，她正是京市石油大亨的千金。
\"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医生，也配和池家千金站在一起？\"
\"就是！\"
身旁的同伴附和，一脸\"狗腿子\"的模样。
她们故意提高音量，眼神挑衅地看向林星野。
林星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轻轻晃着酒杯，仿佛没听见。
名媛们见挑衅无效，互相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人端着红酒，装作踉跄朝林星野撞去…
\"小心！\"
林星野侧身一闪，右手稳稳托住对方的手腕，红酒一滴未洒。
\"走路要看路。\"
她微微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名媛脸色涨红，狼狈地退开。
角落里，祁淼静静站着，苍白的手指紧握酒杯。
她看着那群人拙劣的表演，既没有附和，也没有阻止。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不好…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植物人苏醒后的神经损伤尚未完全恢复，膀胱控制时好时坏，俗称尿失禁。
温热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下，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什么味道？\"有人皱眉。
\"好像…尿骚味？\"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祁淼浑身冰冷，僵在原地。
三年前云城边境那个令人尊敬的祁军医祁少校，此刻竟像个失禁的孩童般无助。
她下意识的四处寻找祁羽的身影，就在目光即将聚焦到她身上的刹那…
一件白色绒披肩突然围在她腰间。
\"裙子沾了酒。\"
林星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我陪你去整理一下。\"
祁淼抬头，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
没有嘲笑，没有怜悯，只有医生对待患者般的专业冷静。
\"侍应生。\"
池清凝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指着地上痕迹淡淡道：\"这里酒洒了，处理一下。\"
林星野的手臂稳稳扶住祁淼，在众人尚未反应时，已将她带离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