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姐,承蒙救命之恩,贾某铭记于心。”贾管事垂首躬身,语气恭敬,向棠绾深深一礼。
棠绾神色淡然,摆了摆手:“不必挂怀。”话音稍作停顿,她直视着贾管事,“我倒好奇,贾管事是何时入的寻踪楼?”
“回小姐,小人前年进的寻踪楼。今年年初老管事离世,承蒙提拔,才有幸担此职位。能有今日,全赖小姐栽培。”贾管事言辞恳切,谦卑的姿态里透着几分感激。
棠绾微微颔首,似不经意地问道:“贾管事对还魂术可有研究?”
“还魂术?荒唐之极,小人向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贾管事一脸不屑,语气笃定。
“当真?”棠绾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还以为,你安排无名大师给城主,是笃信还魂术。原来你也不信啊。”
贾管事脸色骤变,眼中凶光毕露,瞬间挥拳朝棠绾攻来。棠绾早有防备,迅速后退,同时对着房顶高声喊道,“李莲花!”
话音未落,李莲花瞬间从房梁跃下,凌厉一脚,将贾管事直接踹出书房,跌落在院子里。
“贾管事,起初我并未怀疑你。”棠绾缓步走出书房,神色冷静,“可我与李莲花比对了所有嫌疑人的笔迹,都与你书房那封书信的字迹不符。直到李莲花提醒,那个和尚,我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个和尚。”
李莲花走到贾管事面前,紧盯着狼狈不堪的贾管事:“凤煦为何沉迷还魂术?是你安排了无名和尚蛊惑他,他扮成那副模样,甚至用人血施术,皆是认定还魂术能让死人复活,这也是为何,我说能让他见桓郎一面时,他深信不疑。”
“不过是无端猜测,毫无证据!”贾管事挣扎着爬起来,仍在狡辩。
“是吗?”棠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翻开手中的手册,“那这个作何解释?”手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全是近期死者的名字。
贾管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竟突然掏出匕首,想要自尽。李莲花眼疾手快,飞身上前点住他的穴道。就在这时,杨昀春带着监察司众人匆匆赶来。
“凤煦交代,是那和尚蛊惑他用还魂术招魂。和尚已招出贾管事,我担心你们安危,便急忙赶来。你们没事吧?”杨昀春关切问道。
“有惊无险,多亏了阿棠。”李莲花笑着摆手。
棠绾打趣道“可不是,我一脚就制住了这贾管事,功劳可不小!”李莲花闻言,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杨昀春说,“杨大人,此人就劳烦你审问了。”
“分内之事,放心吧。”杨昀春答道,随后对着棠绾道,“小棠,我先走了。”话落便带人押着贾管事离开。
待众人走远,棠绾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神色凝重:“李莲花,贾管事不知是否与万圣道有关。我在他房里发现了这个。”纸上赫然画着一个玉佩图案。
李莲花盯着图案,神色一怔,“这是我师兄的玉佩。”
“万圣道、单孤刀、角丽谯……”棠绾眼中燃起探究的光芒,“越来越有意思了。我现在越发觉得,你师兄极有可能藏身于万圣道。”
李莲花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且看阿飞那边的消息吧。”
“与其干等,不如主动出击。”棠绾说道,“翡翠说的那座神秘院落,或许藏着意想不到的线索。”
李莲花点头,“明日回京城,一探究竟。”
“我得先处理寻踪楼的事,就不陪你了。”棠绾说完,转身便走,步伐干脆利落。她得尽快安排翡翠派人接手,实在抽不出时间。
李莲花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怅然。棠绾就像一阵捉摸不透的风,每当他觉得两人的距离拉近,她却又潇洒离去。这场悄无声息的心动,仿佛只有他一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官道之上,两辆雕琢精美的楼车缓缓而行。棠绾慵懒地倚在绾棠楼内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缎靠垫,正与小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小棠,相夷这两日是怎么了?”小八满脸疑惑。
棠绾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波流转间尽是了然:“他这是换了法子,攻略我呢。”
“啊?那小棠你……”小八欲言又止。
“想问他这策略奏效了没?”棠绾接过话头,指尖轻点鬓边珠钗,“还挺新奇的,之前都是我攻略别人,难得有人攻略我,而且他确实长得不错,我挺享受这个过程的,很有意思”棠绾笑道
“这么说,小棠你喜欢相夷,愿意与他一起了?”小八眼中燃起欣喜。
棠绾轻轻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洒脱的笑道,“喜欢啊,他那样的我还没遇见过,尤其是这两日,我觉得他有意思极了,但也只是喜欢,不想在一起,如果他不介意来段露水情缘的话,那就好了,唉,可惜了。”她幽幽叹了口气,思绪飘向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身影。
李莲花自打从城主府回来,行事愈发大胆主动,可棠绾心里清楚,两人终究是两条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小棠,你为何不愿与相夷在一起?”小八追问道。
棠绾望向窗外的景色道,“他和我不是一路人,他那个人责任感太重,又太过善良,而我是利已者,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就像有人给我下了毒,我第一时间也是把自己的毒血,下到水源里让所有人和我一起去死。”棠绾说完,眼神冰冷,她永远做不到像李莲花一样。
“啊,可是相夷是好人,他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做。”小八道。
“是呀,他是好人,所以我们才不可能,只能是朋友,我相信真心,但不信永久。如果我和他一起,以后总会遇见事产生分歧,要不是他改变我,要不就是我改变他,但如果我们改变了,那就不是我们了。”棠绾感叹道。
“小棠,你……”
话音未落,一道温润的呼唤穿透车帘,“阿棠。”
李莲花走到绾棠楼道,“阿棠,下来歇歇,这里风景很好,还有个湖泊。”
棠绾整理好衣袍,缓缓走出了绾棠楼,看了一眼李莲花,眼前一亮,李莲花立在绾棠楼外,淡绿色长袍随风轻摆,外层薄纱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优美的脖颈线条,白玉簪将长发束起,更衬得他温润如玉,他垂眸望向棠绾,眼底盛满柔情。
棠绾眸光微亮,指尖不自觉落在他若隐若现的锁骨处,轻轻按了按道,“李莲花,你今日倒是格外俊美。”
李莲花耳尖泛红,轻咳一声,隔着衣袖牵起她的手:“既如此,阿棠,我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棠绾轻轻一笑,指尖绕着他的手道,“比起钓鱼,不如回莲花楼读话本,可好?”
莲花楼内,李莲花正襟危坐,捧着话本一本正经地诵读。棠绾斜倚在摇椅上,看着他将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念得如同论文,忍不住坐直身子:“李莲花,你年纪轻轻,怎的读个话本也这般老气横秋?”
“这话本无趣。”李莲花合上书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不如我给你讲讲闯荡江湖的趣事?”
随着李莲花开始讲述他当年如何打败雪域天魔,又如何得来的神医之名。棠绾听得入神,两眼放光。
故事讲完,李莲花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嘴角不自觉扬起得意的弧度。棠绾忽而倾身上前,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意盈盈:“奖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