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州
栖州最出名的就是桂花,每至八月十五,金粟压枝的香气便会浸透街巷。当地最负盛名的桂花娘娘大赛就在此时拉开帷幕,满城妙龄女子皆以桂花为引,展露巧思——她们会用桂花做成,各式各样的吃食或者香薰等用于参赛。
大赛当日,临水搭建的彩楼上摆满琳琅满目的桂花制品。姑娘们身着绣满金桂的襦裙,在众人目光中展示亲手所作。最终拔得头筹者,将被奉为“桂花娘娘”,于月圆之夜身着缀满珍珠桂叶的华服,在众人簇拥下登上祭月台焚香拜月。获胜的姑娘会入住一年的娘娘庙,每日都有百姓带着供品前来祈福,而一年后她的婚事更成城中佳话,名门望族争相递上求娶帖,只盼与这位受桂神庇佑的佳人结下良缘。
晨光斜斜掠过莲花楼翘角,李莲花扶着棠绾走下莲花楼,笛飞声跟在俩人身后。空气中浮动的桂花香愈发浓郁,棠绾忽然驻足,深吸一口气,目光被街边压弯枝头的金桂牢牢吸引。只见整座城池仿佛浸在蜜糖里,连青石板都被飘落的花瓣铺成金色绒毯,沿街商铺挂着绣着桂花纹样的灯笼,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混着糕点铺飘出的甜香。
\"看来我们倒是赶上了他们举办的娘娘大赛。\"棠绾转头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垂落的衣袖不经意扫过她手背,指尖凝着若有似无的温度,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彩楼上高悬的\"桂花娘娘大赛\"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忽然轻笑出声,\"如此盛景,倒值得驻足。\"
三人边走边看街道两旁的吃食,等三人走到彩楼下时,笛飞声和李莲花手里已拿满了东西,棠绾在俩人前面,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桂花图样的糖画。
李莲花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棠绾雀跃的背影,在她踮脚看台上时,下意识抬手又堪堪停在半空,最后只是低头轻笑,将手里的东西往笛飞声那里塞了塞,然后伸手拨开人群把她护在怀里。
彩楼之上,青玉托盘里盛着琳琅满目的桂花造物:缠金丝的桂花香囊悬着珍珠流苏,琥珀色的桂花蜜酒在琉璃盏中泛起涟漪,就连糕点都被雕成重瓣金桂的模样。五位评委身着锦绣华服,正执银匙轻尝盘中美食。
\"诶,你听说了吗?那位赵二小姐会参加今年的娘娘比赛。\"棠绾循声望去,只见两名鬓插绢花的妇人挤在人群里,尖细的嗓音穿透喧闹。
\"是吗?她凭什么参加?\"左边的妇人拍了下手中团扇,\"不过就她那样,就算参加也不可能赢。\"
\"就是!\"旁边的人也跟着啐了口唾沫,“她那么恶毒,就应该取消她的比赛资格。”
\"她不是都订婚了吗?根本没资格参赛吧?\"人群中有人疑惑发问。
\"退婚咯!\"先前的妇人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着八卦的精光,\"好像还是连夜退了婚书。\"
\"活该!\"此起彼伏的哄笑声里,不知谁喊了句,\"这种人谁敢娶?怕是想借着当桂花娘娘翻身。\"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上,\"都被退婚了还不消停,我要是她,早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棠绾看着那两名鬓插绢花、正眉飞色舞议论的妇人,心中暗自思量:这赵二小姐究竟做了何等恶事,能引得众人如此厌恶?
“李莲花,我们先出去逛逛吧,晚上再过来看比赛结果。”棠绾对着李莲花道。
李莲花微微颔首,轻声道,“也好,这地方人多嘴杂,出去走走倒也清净些。”说着,他示意笛飞声跟上。三人挤出人群,远离了那片喧嚣,街道两旁的桂树郁郁葱葱,金黄的花瓣随风飘落。
“也不知这赵二小姐的事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棠绾边走边说,目光落在街边的桂花上,“看那些人的样子,倒像是对她厌恶至极。”
李莲花思索片刻后道,“这江湖人心复杂,仅凭旁人几句闲言碎语,难辨真假。不过这赵二小姐既然能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想来定是有些故事的。”
笛飞声双手抱胸道,“管她什么故事,与我们何干?”
棠绾轻笑一声道,“倒也是,确实与我们无关。不过,阿飞啊,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到处走走看看,这世间除了武功,还有许多有趣的事。这赵二小姐的事,说不定就是件趣事。”
李莲花附和道,“阿棠说得有理,我们四处走走,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些有趣的事。”
三人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卖桂花糕的、卖香薰的、卖饰品的应有尽有。三人走到一个名叫“醉仙居”的客栈,这个客栈装潢别出心裁,外面竟然放着个台子,台子上面坐着一个女子和老翁,在上面唱曲。门外放着各种各样的鲜花,不知情的可能会以为这是间花店,大门两边分别用画着鲜花样式的字写着: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倒是有趣,今晚我们就住这里吧。”棠绾看着俩人道,说完不等俩人回复便向里走去。
雕花木门开合间,混着桂花香的酒气扑面而来。小二脚下生风,铜铃铛随着跑动在腰间叮咚作响,“三位贵客里边请!楼上雅座清净,窗边正好赏桂!”
棠绾三人被引至楼上临窗桌旁,“三位想点些什么?咱们这儿招牌的桂花酿,可是用头茬金桂泡足九九八十一天......”
“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来吧。”棠绾直接打断了小二的话。
“好嘞,三位我们店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所以价格,这个……”小二话未说完,棠绾拿出了一锭银子,问道“够吗?”
“够,够,够。”小二说着就要下去,棠绾喊道“等下,再给我们开两间上房。”说完又拿出锭银子给了小二,小二眉开眼笑的下去了。
三人用完膳后坐在二楼,尝着这里的特色桂花琉璃月饼,这月饼晶莹剔透,带着桂花的独有香味,即美味也赏心悦目。
突然他们听见隔壁传来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他们三人都武功高强,所以听的格外清晰。一男子在对一女子解释着什么,只听那男子道,“婉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只听那女子声音轻柔,“那是怎样?本就是我对不起二妹妹,她怨我也是应该,但她不该和你……呜呜呜~”说到后面那女子直接哭了起来,只听那声音便知是个美人,一定是楚楚可怜。
果然便听那男子愤怒道,“她凭什么怪你,本就是她心思恶毒,你太过善良,一直忍让她。今日本就是我想和她说清楚,结果她却想掌掴我,我也是气狠了才会捏着她的手。”
“真的?可是我怕,毕竟二妹妹本该和你一起的,我,对不起,我还是把你还给二妹妹吧。”那女子声若黄莺初啼婉转,尾音却泛起细碎的颤意。
“什么本该?若论该,也是我俩本该一起,是她夹在我们中间,婉儿,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那男子声音掷地有声。
棠绾饶有兴味的听着旁边的话语,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李莲花瞧,李莲花不知怎的被棠绾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轻声对着棠绾道,“咳,阿棠怎得如此看我?”
“哦,她可能想起了你的折梅、剑舞或者姻缘歌吧。”笛飞声边吃着月饼边随口道。
“阿飞,吃你的吧,问你了吗?”李莲花慌乱道,说完偷偷看棠绾的脸色,他现在又想把以前的李相夷打一顿,还有隔壁那个男子。
“阿棠。”棠绾听着李莲花温柔的唤着她,她看着李莲花,竟觉得他此时在和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