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板着脸听完殷樱倾诉,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竭力忍耐,终于忍无可忍道:“够啦,你给我闭嘴。
你这一无是处的贱人,说来说去你就是懦弱无能,不敢挑起项家的江山社稷,不敢独自面对五大世家,你不配当我的姐姐,不配当项家的子孙,更不配君临天下。你去死吧。”
她盛怒之下挺起匕首扎向殷樱脖颈,那柄寒飕飕的匕首眼看就要刺中如花似玉的殷樱。
殷樱心丧若死,一动不动,不闪不避,可诡异的是匕首并未扎中殷樱,凤姐整个人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飞向那片落英缤纷的桃林。
她的娇躯在密密麻麻的桃枝间穿过,不知折断了多少桃枝,摧残了多少桃花,最后挂在桃树上。
一截尖锐树杆从她后腰扎入,穿过她弱柳扶风的纤纤细腰,在肚脐眼的位置钻出。
滚烫鲜血顺着树干往下落,滴答,滴答,落在铺满花瓣的草地上,给桃花林增添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凄婉壮丽。
而那根尖锐树干恰是不久前她追杀杨花时削断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成了自己的掘墓人。
殷樱脑子嗡的一声响,整个人化作石雕,一眨不眨盯着挂在树上的凤姐。
自以为英雄救美的杨谦看见凤姐惨死的模样,无比懊恼道:“糟啦,出手太重了,又杀了一个。”
殷樱如同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慢腾腾站起身,迈着沉重步伐一步步挪到凤姐滴血的尸体旁,纤瘦娇躯微微晃了晃,斜斜晕倒于地。
一息之间,四个妙龄少女,三个化作没有生命的冰冷尸体,杨谦不胜唏嘘感慨。
偌大桃花谷只剩他一个清醒的人,静静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桃林下的四个女子,无数念头纷至沓来。
一时盘算着趁殷樱昏迷时将她带回昌河城,一时又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此女命运太过悲惨,明明只有中人之姿,明明没有鸿鹄之志,却要背负起一个百年家族的恢弘使命,更要将一个内忧外患的国家扛在肩上踽踽独行。
再一想,赫然发现她和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在楚国,为了项家的前途命运而挣扎,我在魏国,为了杨家的前途命运而拼搏。
她是南面称孤的一国之君,殿下有一群窥窃神器的乱臣贼子等着谋朝篡位,夺取她项家的江山。
我是只手遮天的权臣之子,上有朝思暮想夺回权柄的萧家皇室虎视眈眈,下有居心叵测的文臣武将磨刀霍霍,恨不得取而代之。
两人处于不同国度却有着相似命运,世人对他们都不看好,前途相当黯淡。
杨谦清楚倘若将她带回昌河城,她是一国之君,又是正当妙龄的花季少女,免不了要受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羞辱折磨,于她而言绝对是生不如死。
此时一刀把她捅死,让她在睡梦中毫无知觉死去,对她倒是一种解脱,她泉下有知说不定还会结草衔环感恩戴德。
他走到殷樱身旁,捡起凤姐那柄寒气森森的匕首,准备一刀送她归西。
此时她身上覆着几瓣桃花,雪白脸蛋在红白渐变的桃花掩映下,自有一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绝美意境,使昏迷的她多了一丝病态娇美,就像葬花时的林黛玉。
林黛玉是葬花,殷樱是花葬,相得益彰。
他将匕首抵在殷樱微微隆起的胸口,正要对准其心脏插进,又不忍心戳爆她那坨极性感的峰峦,踌躇半晌,决定还是割脖子比较好。
可是当刀尖移至她脖颈时,那抹羊脂白玉般的雪白脖颈纤细柔弱,两瓣销魂夺魄的锁骨极具诱惑。
杨谦一时失态,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体内有股热气往上涌,更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促使他去揉搓某个部位。
这种男人的原始冲动他非常熟悉,这些年时常在他的脑海盘旋,他不由自主想起一个很没格调的词语:“先奸后杀。”
在热血的怂恿下他扔掉匕首,准备去扒开她的衣服,双手触碰她的衣襟时,脑海深处好似响起一道炸雷,将他从极度疯狂中惊醒,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抬头指着乌蒙蒙的天空骂道:“轮回大使,你这狗日的是不是给我下春药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勾当?不能够,不能够。”
想起这事极有可能是轮回大使的圈套,杨谦竭力克制内心的兽欲,长叹道:“罢了罢了,就算活在一个没有人性的世界,也要守住人性的底线,先奸后杀这种缺德事毕竟不适合我。”
长吁短叹老半天,殷樱还在昏迷,而凤姐等人的血迹引来一些苍蝇蚊子,围着她们嗡嗡乱叫,令人闻之作呕,杨谦去茅草屋翻出一把锄头,在木屋后挖了一个大坑,将三具尸体草草掩埋。
他后背有伤,挖坑和搬抬尸体疼得直冒冷汗,但总算将她们入土为安,也算是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
在这个时代不知多少人死后无人收殓,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为野兽所分食,能够入土为安算是福报。
埋完尸体,精疲力尽的杨谦索性躺在桃花林下喘息,他身心俱疲,恨不得倒头就睡,可他又怕睡着之后,苏醒后的殷樱一刀送他归西,勉强提起精神不敢入睡。
今天是个云层叆叇的阴天,太阳在清晨时简短的露了一下脸,随后就被乌云遮住了慈祥的面容,杨谦无法通过太阳判断时辰,所以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他肚子饿的呱呱叫准备去厨房寻找食物的时候,殷樱毫无征兆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黯淡无光的眸子茫然仰望苍穹,无厘头地来了一句:“这是阴曹地府吗?”
杨谦听清了她的话却不解她话里的意思,诧异道:“什么阴曹地府,你在胡说什么?”
殷樱机械地别过头,一脸凄楚盯着他:“我还没死?你不杀我?”
杨谦不知怎样回答她的话,他的确想过先奸后杀,替她寻求一个终极解脱,事到临头下不了手而已,但他羞于当面承认自己生出过这样的龌龊念头。
殷樱四处瞅了瞅,神情黯然道:“她们呢?”
杨谦干脆利落回答:“都埋了,埋在木屋后面。”
殷樱定定看着杨谦,轻声道:“我昏迷时感觉有人用匕首对准我的胸口,好像要刺死我,是你吗?你想杀我,怎么又不杀呢?你杀了我,我不恨你的,九泉之下也会感恩你的大恩大德。”
杨谦干笑一声,慢慢坐直腰杆,喟叹道:“我曾想过帮你一劳永逸的解脱,也猜到你会感激我,可我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