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趋于稳定的苍鹭大营立刻被他们搞得沸沸扬扬,附近将士纷纷围拢过来,饶有兴致的看一出好戏。
靳怀安见杨谦无耻到用石头砸人,简直就是市井泼皮无赖,毫无贵族风范,将寒光胜雪的腰刀虚劈一下,出言讥讽:“哼,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贱民,拿石头砸人,也不嫌丢人现眼。”
杨谦又低头抄起两把石头,嘴角微微翘起,冷笑道:“打狗自然要用石头,打人才用刀剑,你这狗东西还不配我动刀动剑。”
靳怀安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铁青,眼中的杀气呼之欲出。
拓跋烨党宏图摸着被石头砸肿的脸蛋,不顾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势,忍着疼痛踏前一步。
拓跋烨将弯刀舞的呼呼作响,大骂道:“你才是狗东西,就你这来历不明的江湖野狗,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幻想跟陛下在一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有我们守在这里,你别想见到陛下。识趣的给我滚远点,否则别怪我们刀下无情,把你剁成肉酱,扔在山里喂狼。”
杨谦眼帘向下低垂,用比刀锋还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他,颠了颠手里的碎石,寒声道:“呵,这可真有意思。
项樱是当朝皇帝,我和项樱情投意合,哪里轮的到你们这些狗腿子说三道四?怎么?大楚国的狗腿子可以替皇帝当家做主?
你们让不让开?再不让开信不信我用石头砸死你们?”
说罢,作势要将石头投掷过去,吓得拓跋烨党宏图急忙举手护住头部。
靳怀安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声音冷冽如同千年寒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单刀直入,劈向杨谦。
杨谦没想到此人胆子如此之大,竟然不怕石头砸,懒得跟他客套,先将右手那把石头猛砸过去。
靳怀安轻飘飘一个旋转,身体急速移到右侧。
杨谦丢出的石头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再想投出左手石头时,靳怀安刀光已经欺近身前三尺,杨谦惊讶于他的步伐如此迅捷诡异,脚步不停后撤,左手石头换到右手,对着靳怀安继续投掷。
嗤嗤嗤的破空声比先前更加尖锐,靳怀安不断挥刀横斩,一片磅礴刀光应声而生,将那堆碎石化为齑粉,空中弥漫着一团灰蒙蒙的灰尘。
杨谦心中一凛,想不到此人武功如此高明。
昨晚看到他们被蒙面杀手追杀惶惶如丧家之犬,以为他们不过是些养尊处优的酒囊饭袋。
然而靳怀安刀法隐含的内力几乎不在秋明素之下,随随便便一刀之威似乎能够在虚空中劈出一条缝隙。
靳怀安占据上风,出刀更是肆无忌惮。
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威猛绝伦,每一刀都有石破天惊的气势,刀锋虽没有砍中杨谦,但蕴含的杀气之强,已令杨谦遍体生寒。
杨谦缺乏与高手过招的勇气,一直偷偷把秋明素竹韵当成标尺。
不如秋明素竹韵的货色,他自忖勉强可以应付。
与秋明素竹韵同一级别的对手,他自知绝对打不过。
超过秋明素竹韵的高手,他是望尘莫及。
他的武功不如靳怀安,若一动手便使出四象擒拿手或霸王枪法,或可勉强支持几个回合。
奈何他猪油蒙了心,没事搞什么东施效颦,想学独孤九剑的无招胜有招。
独孤九剑旨在先将剑招练的滚瓜烂熟,对敌之时忘的干干净净,不拘泥出招顺序。
他在武学之道只是尚未登堂入室的新手,根本就没练熟多少招式,妄想从第一步跳到最后一步,这是一步登天,只会贻笑大方。
靳怀安一刀破掉他的傲气,他开始生出惧意,不断后退,心里苦思应该如何收场。
靳怀安挥刀横劈竖砍,刀气煌煌如,所到之处寒光闪闪,看的人眼花缭乱。
杨谦生出惧意后,在强悍内功加持下,逃命的脚步越来越快。
靳怀安步步紧逼,但总会慢上半拍,刀锋不是劈空,就是擦身而过。
二人你追我赶,一个追,一个逃,在营帐之间的空地穿来穿去,引得越来越多的将士赶来看戏,不停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雄鹰城将士认识杨谦的时间早过认识靳怀安,对身为皇夫且不摆架子的杨谦颇有好感,很想助他一臂之力。
碍于靳怀安是太安宫陆太后的侍卫,和皇帝项樱交情匪浅,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于是赶紧去请曹子昂等大将。
闻讯而来的曹子昂等人见杨谦处境狼狈,而靳怀安完全是一副击毙杨谦的架势,不由皱起眉头,眸中浮现若隐若现的杀机。
黄石标早看这几个大内侍卫不太顺眼,这些人昨晚被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是他黄石标出手相救。
谁能想到他们仗着跟皇帝项樱多年交情,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变了一副嘴脸。
他们神气十足威风凛凛,完全把自己当成雄鹰将士的主子,视所有人为奴才,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一会嫌弃兵营饭菜不合口味,假借项樱名义命杜康派人去附近的城镇聘请大厨为他们烹制美味佳肴。
一会嫌弃营帐里的布毡硬床太硬,他们睡的腰酸背痛,嚷嚷着要去打造几张舒服的软床。
曹子昂眼中光华内敛,黄石标佩刀拔出半截,准备相助杨谦。
杜康迅速将黄石标的佩刀摁回刀鞘,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黄石标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吼道:“放开我,让我宰了这几个王八蛋。”
杜康对靳怀安等人亦无好感,但他知道这些人万万杀不得,压低声音道:“别冲动,这些人杀不得。
此次平叛,我们的力量依然很弱,需要多拉拢一些文臣武将。
杨大人早就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这些大内侍卫的品阶不低,都是五品衔,宫里的五品侍卫下放地方等同三品大员。
他们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每个人都能牵扯到一堆达官显贵。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投奔陛下,算是我们的同道中人,杀他们只会寒了各地官兵的心,使后来者望而生畏。”
曹子昂不情不愿道:“老杜言之有理,老黄不要轻举妄动。”
黄石标当然知道杜康的话很有道理,只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手背青筋根根凸起。
曹子昂叹了口气,提起真气道:“二位大人还请住手。大敌当前,我们怎能自相残杀?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杨谦堪堪躲过二十余刀后,惧意慢慢减弱,开始抽空观察靳怀安的刀法,时不时还能胡乱还击一掌。只是这一掌有没有用,那就另当别论。
他听到曹子昂的喊话,但此刻是靳怀安掌控局势,他属于被动挨打的一方,便是想要停战也做不到。
靳怀安性情倨傲,从来没把曹子昂这个出身寒微的边关将军放在眼里。
他甚至不承认项樱为曹子昂册封的三品护国将军,认为这个官衔没有签署国玺的封官诏书,等于没有经过朝廷官方认证,根本算不得数,曹子昂依旧是个微不足道的五品弘毅将军,没资格对他一个五品侍卫发号施令。
他对曹子昂的话置若罔闻,无情追着杨谦砍,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越是砍不到杨谦,越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