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坦然承认，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从禁书失窃到栽赃于你，都是我的安排。\"
\"那陆雨桐呢？\"我紧盯着他的眼睛，手中的玉簪几乎要被我捏碎。
\"陆雨桐？\"他微微挑眉，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这簪子的主人！\"我举起手中的白玉兰簪，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一旁的幽娘突然轻笑出声：\"这个啊~是我顺手牵羊拿来的。\"她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要不这样，你怎么肯乖乖跟来呢？那小姑娘现在应该还在赏善司忙得团团转呢。\"
我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放松，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嘛...\"他优雅地摆了摆手，\"暂且不急。不如先聊聊别的？\"他突然话锋一转，\"阁下对'妖魔鬼怪'这四个字，有何见解？\"
\"妖魔鬼怪？\"我一愣，\"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吗？\"
\"正是。\"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但其中区别，恐怕连许多修行之人也未必说得清楚。\"
我耸了耸肩：\"不了解。\"
\"呵呵...\"他低笑一声，声音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妖，指的是飞禽走兽吸收天地精华，修炼化形。\"他指向幽娘，\"就像她，本是只三尾狐，修炼魅惑之术数百年，方有今日道行。\"
幽娘闻言，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三条毛茸茸的尾巴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
\"而魔...\"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乃顺应天地而生，与道同源，法力自然高强。至于鬼...\"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就像阁下这般，死后魂魄不散，得地府录用。\"
\"那怪呢？\"我忍不住问道。
\"怪啊...\"他轻轻摇头，\"那是天地异数，少之又少。阁下恐怕这辈子都未必能遇到一个。\"
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阁下这么了解，莫非...你就是魔？\"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固。幽娘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烛火诡异地静止不动，连墙上的影子都停止了摇曳。
他缓缓站起身，玄色锦袍无风自动。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非人的回响：\"不愧是补天灵石所化，眼力不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右眼的琥珀色瞳孔突然扩散，转眼间整个眼球都变成了璀璨的金色。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充斥整个房间，桌上的茶具\"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细纹。
我强忍着想要跪下的冲动，死死盯着他的变化：\"所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他轻笑一声，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这不过是千万相中的一相罢了。\"
幽娘已经跪伏在地，身体微微发抖。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三条狐尾虚影正不受控制地疯狂摆动，显然是被这股威压震慑得现出了原形。
\"那么...\"我强作镇定地开口，\"一位魔君大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地'请'我这个小鬼差来做客？\"
他眼中的金光渐渐收敛，重新变回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因为...\"他轻轻掸了掸衣袖，\"我看中你了。\"
\"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准确地说...\"他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我看中了你体内的那块补天灵石。\"
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这才半块石头，您要不把另外半块也找齐了？凑个整儿多好。\"
他眼中金光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另外半块...自然是要找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而且，我已经有了线索。\"
我心头猛地一跳——这家伙居然真知道另一半的下落？我强压住激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哦？在哪？\"
\"想知道？\"他突然前倾身体，金色瞳孔微微收缩，\"那得看看你的诚意。\"指尖凝聚出一缕幽蓝的火焰，\"只需立下血誓，向我效忠...\"
\"就这么简单？\"我表面装作满不在乎，心里却飞快盘算着。发个誓而已，先糊弄过去再说...
\"简单？\"他忽然大笑，笑声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血誓一成，若敢背叛...\"幽蓝火焰突然暴涨，化作一条狰狞的锁链，\"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这锁链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古老的魔纹，每一道纹路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这可不是普通的誓言，而是真正的魔契！
幽娘不知何时已经退到墙角，三条狐尾紧紧缠在一起，眼中满是畏惧。
\"怎么？怕了？\"魔君轻抚着幽蓝锁链，语气玩味，\"还是说...你本就打算虚与委蛇？\"
我干笑两声：\"哪能啊...\"心里却暗叫不好，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
他忽然收起锁链，语气缓和下来：\"无妨，我给你三天考虑。\"说着抛来一块漆黑的令牌，\"想通了，捏碎它。\"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魔首，触之竟隐隐有刺痛之感。我正欲仔细端详，忽听\"轰隆\"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巨力震得粉碎。木屑纷飞间，只见钟馗手持那柄门板宽的斩鬼剑当先闯入，周身杀气凛然。他身后跟着面色阴沉的陆之道，以及手持钢叉的牛头马面，将整个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何方妖孽，敢来地府撒野！\"钟馗声如洪钟，巨剑直指那年轻人，\"速速束手就擒，免得魂飞魄散！\"
那年轻人却不慌不忙，反而轻笑出声：\"有意思，地府倒也不全是酒囊饭袋。\"他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江小夜，好好考虑我的提议。三日后，我再来听你的答复。\"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化作一团浓稠如墨的黑烟，连带着那幽娘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休走！\"钟馗暴喝一声，巨剑挟着风雷之势劈下，却只斩在青石地面上，溅起一串刺目的火星。
我长舒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情势危急，若钟馗他们晚来半步，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发誓吧，对方身份不明、目的难测；拒绝吧，又恐遭其毒手。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地府打工人，何必为这些纷争搭上性命？
陆之道凝视着黑烟消散之处，眉头紧锁：\"能在六甲三才阵中遁形而去，此贼道行不浅。\"他转向我，目光如炬，\"江小夜，你可知此人来历？\"
我下意识攥紧手中令牌，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在提醒我——这场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