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杨离觉得先生是嫌弃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声音。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出来,磨磨唧唧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杨离转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先生已经睁开了双眼,单手指着一侧。
顺着目光望去,不远处有着一个小凳子。
明显是示意他搬过来坐。
默默端来凳子,坐在王离身旁,欲言又止。
王离也不急,依旧是如此,安静躺着,眼睛注视天空,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等待。
等待迷糊的人自己将心底的事情说出来。
前院只剩下虫鸣鸟叫,青蛙在黑夜中呱呱的发出声响,给这夜晚的乐谱添上不一样的旋律。
“先生。”
“嗯?”
杨离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仿佛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道:“我是隋朝的人。”
“当初你不就说过了吗?”王离满不在乎的开口。
杨离苦笑,兴许能如此不在意的、便也只有先生一人了吧。
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有些欢喜。
毕竟这段时间是他过的最好的一段日子。
“先生,您说、隋朝真的灭亡了吗?”杨离说着,目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青年,眼中有着希冀与莫名的复杂。
今日的异象已经很明确了,他也明白最后的结果,却想着自欺欺人。
分明只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隋朝灭亡、为何心中却还是有着些许的不甘?
“结果如何,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自欺欺人,有意思?”王离说着,似乎躺着的姿势有些不舒服,翻了翻身。
杨离紧抿嘴唇,先生的一番话直接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无情打碎,脸色不由变的惨白。
是啊,自己又究竟为何要带着不甘心,就算隋朝存在,他不过是个私生子,根本就与那皇位无缘。
隋朝的灭亡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可为什么会这样。
莫非是心底还是有着一丝的期盼不成。
感受到这孩子的情绪状态,王离终究还是心软,不愿见到他崩溃,随口提了句,“王朝命数三百年,天下分分合合、大势又有谁能阻止?”
“若是不信,可以去翻翻历代的卷宗,三百年的魔咒,非是人力能阻止、其中关乎着并非一代人的过错。”
杨离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却是郑重的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天下大势不可违、天下大势不可逆,这便是天道。”王离喃喃自语,起身回了房间。
随意找了张纸,写下了些内容,灵力附着其中。
纸鹤扇动着翅膀,带着轻微的破空声飞远。
.....
咚咚。
昨晚一夜未睡的杨离早早的起了床,听见外面有着敲门声,迈步走上前,轻轻打开房门。
便见到满脸堆笑的金钱生,以及他新招募的家仆,身后还摆放着数个箱子。
“小兄弟”
不等金钱生的话语说完,杨离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道路,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进来吧。”
对方的态度与往日截然不同,倒是让金钱生诧异片刻,脸上神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朝着身后的家仆摆摆手,踏步走入前院。
随着一个个箱子被放置在地面,杨离依旧冷漠的坐在板凳上开始清晨的朗读。
金钱生只是看了眼,并未去打扰,安静坐在前院、如同乖宝宝般,不敢有任何放肆。
只是那目光时不时的望向其中一个房间。
主子如此,家仆们更不敢有任何摆谱,规矩的站在原地。
都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就是感觉应该如此。
杨离冷漠,倒是有其他孩子懂得些礼数,走出厨房,拿起一些皱皱巴巴的茶叶为其上茶。
只是那茶叶的品质与王离手中的截然不同,甚至用差来表示都十分的....
茶水苦涩,金钱生却并未在意,心中偷着乐,在他看来、至少这也算是好的一步。
前院内的枣树已经不似当初的柔弱模样,早已有着半人粗细,树叶嫩绿,无风时还会轻轻摆动。
金钱生时不时会偷瞄,只因从这枣树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妖气,与当初那蛟龙的滔天妖气不同,极为的精纯。
心中忍不住称奇,能如此的、便也只有这位前辈了吧。
日上三竿,家仆们从一开始的站如松、到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歪七扭八,却不敢在金钱生面前表现出来。
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脸上却依旧不得不表现出乐意的模样。
厨房内传来香味,孩子们陆续端着食物走出、放置在桌面。
“今天该谁了?”有孩子问道。
“我,是我。”其中一孩子兴奋的举起手,快速走出队伍。
金钱生的目光被其吸引过去。
只见那孩子走出队伍后小跑着赶往王离所在的房屋,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走出了屋。
望着迎面走来的王离,金钱生也不敢摆谱,仿佛屁股下的凳子十分的烫,腾的一下子站起身。
“前辈。”
家主这模样,与他们何异?
家仆们不由转头望去,发现堆放只不过是与这些娃子同岁模样,于心底不由觉得好笑,脸上依旧维持紧绷,不让他们笑出声。
在他们看来,对方就算是厉害,也不过是个娃子。
金钱生是什么身份地位?竟然需要对这样一个娃子卑躬屈膝。
实在是有损他金家主的颜面啊。
王离只是淡淡瞟了对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灵石丢过去,稳稳落在对方手中。
“辛苦了。”
手中灵石那精纯的灵力散发,令得金钱生不由大喜,接连点头,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望着那一枚灵石,家仆们也是吞咽一口唾沫,眼中充满着渴望。
那可是绝对的好东西,就算是有钱也买不来。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奖赏,应该...会有的吧。
就在家仆们渴望的时候,王离却并未睁眼瞧他们一眼,仿佛众人不存在般,径直走向饭桌开始吃饭。
就连金钱生都被晾在一旁,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境地可谓是十分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