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了会儿衣衫,直至干透后、王离这才从火堆中捡起一根木棍,打量着眼前的破庙。
与寻常破庙没有太大不同。
祀台、麻衣所制的破烂长帘、盘坐着一尊不知是似人非人的泥塑。
长年缺少维护而变得破破烂烂的纸糊窗户,头顶上的瓦片处处滴水。
“倒是奇怪。”王离心想。
如此深山老林,为何会出现如此一座破庙,根本就不太合乎常理。
若是上上朝代有人烟存在,倒也说的过去。
可进来之前,王离特意探查、此地方圆十里内并没有任何人所居住的痕迹。
即便掩埋在历史的尘埃内,终究会有着蛛丝马迹。
“快快快,前面就有着破庙,快进去避雨。”
嘈杂的雨声,夹杂着些许冗杂的脚步声,时不时会有踩踏入浅水坑后抬起的啪嗒声。
雷声轰隆、闪电奔腾,映照出一群行脚商的背影。
“咦,老张、破庙内有人先来。”
率先进入破庙的行脚商见着升腾起的火堆,有些警惕的打量周围。
其他人鱼贯而入,并未卸下身上蓑衣与背篓,反而目光警惕打量着四周。
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即便冒着瓢泼大雨也能迅速逃走。
总比在这里丢了性命要好。
王离迈步朝着后面走出,此刻天空打了个响雷、伴随着闪电横空,照亮了他的脸刹那。
“阁下是人是鬼?”
出声之人乃是之前被唤的老张。
从浑厚的声音判断,眼前之人约莫四十岁的汉子,肌肉还算发达、特别是那半截露出的小腿,兴许是常年行走在山间小道的缘故、显得特别健硕。
蓑衣遮住了对方的面容,看不太清、可那胡子拉碴,明显是许久没有修理、长的有些茂盛。
“是人。”王离笑着回应,坐在火堆旁,指着旁边的空地道:“若是诸位不嫌弃、可以一同取暖。”
其余的行脚商们见状,也并没有回应,反而将目光望向那名为老张的人。
明显是将对方当成了头羊。
“多谢了。”
老张嘴上虽说着感谢之言,却并未靠近,反倒是带领着一群人走向另外稍显干燥的地方。
嘴上客气,心中却是还带着警惕。
出门在外的他们,除非是熟络之人、否则绝对不会轻易靠近。
按照后世的话语来言。
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些距离感才好。
见此,王离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上前阻止。
这破庙占地还算大,对方不愿意、那也随他们的意。
只是这下雨天,南方带来的湿冷天气、加上之前披着蓑衣,衣衫难免有些地方被打湿。
没有火焰烘烤,体弱之人、怕是会染上风寒。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有一会儿时间,干柴兴许是没了。
行脚商们脱下蓑衣,打开身后的背篓,从最上层取出一些干柴、堆在一起用火折子点燃。
这一点倒是让王离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太过于惊讶。
对方专注这一行营生,自然有着对于天气等事物的准备,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窗外雨声越发大了起来,滴落在泥泞地面、发出哒哒声响。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下了。”
“唉,这么一耽搁、怕是要多上两日才能送到,真是麻烦。”有人忍不住开口抱怨。
“这算啥,最怕这暴雨一晚上不停,还要在这里耽搁时日。”
其他行脚商们七嘴八舌的讨论。
那老张并不言语,脱下自身的草鞋,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木棍拨弄着鞋底下沾染的湿泥。
用完后这才交给另外的人,重新穿上草鞋、忍不住朝着对方望来,仔细打量。
王离只是朝着他投以微笑,并没有要没话找话。
“我观小友是习武之人,不知师承哪门哪派?”
行脚商们听闻,目光向着王离方向望去,这才见到对方放在地面上的寒铁棍。
之前因为天色有些黑,加上只有一团火光照亮,并未见到地面上的寒铁棍。
对方这显然是在提防着自己啊。
想来也是,对方只是毫无防备的凡人、在这雷雨天遇见个手握武器的人,也会想着打探些消息。
提防这种事情就更不用多说。
“我无门无派,这武器也只是随意拿来耍耍,更不是你口中的习武之人。”
既然对方不愿意多说,老张也只能笑笑,冲着对方做了个抱拳的姿势、转过了头。
其他人明显是不信的,刚想要继续开口,便被老张以严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出门在外,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
盲目追问下去,对自己以及对其他人都不太好。
言多必失的道理,无时无刻老张都在告诫自己。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从身后的背篓内拿出粟米馒头、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小友,可是没带吃食?”
“若是不介意,尝尝我们这种粗人的食物、也能勉强饱腹。”
王离也不客气,站起身走来,接过冰冷生硬的粟米馒头,道:“那倒是多谢了。”
实则他带了食物,以他开府境界的修为、总是不吃不喝也能度过一些时日。
可眼下的处境不同,一味的拒绝、并不能抵消这些人心中的警惕。
学着对方模样,粟米馒头放在火堆上烧烤加热。
老张从一开始便盯着对方的动作,发现那模样显得有些生涩,明显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平日里的地位可在他们之上。
不由猜测起来,兴许是哪位家的公子哥贪玩走出城池。
生冷干硬的粟米馒头被烤熟,变得有些蓬松、体积倒是也大了些许,冒着白色的热气。
火候掌握的不是很好,大部分已经被烤焦、形成黑炭般的颜色。
王离也不介意,抓起撕扯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味道不咋样,干涩、难咽,却极为的饱腹。
成年的壮汉子吃下一个,能盯上一天的吃食,也算是拼命百姓的活命物。
吃完后,行脚商们便席地而睡、并没有嫌弃地面上的灰尘,留下一个人看守、避免火堆莫要熄灭。
实则还是在提防对面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