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佻园。
这套位于南区沈水湾的庄园,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占地面积极大,连续多年入围港城十大豪宅,人工湖、跑马场、高尔夫球场……
富人的娱乐设施,这里应有尽有。
牌照同数字的豪车,在侍者的引导下有序驶进,庄园前入户的地方,是一座由数万朵玫瑰花缠绕的巨大喷泉。
夏日的天气,花朵娇艳欲滴,丝毫没有萎靡之色,是几小时前从厄瓜多尔刚空运而来的,馥郁的芳香中,尽显金钱的味道。
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非富即贵,是经常出现在报纸和新闻上的面孔。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如银河般倾泻而下,落在那足足有三米高的香槟塔上,折射出璀璨迷醉的金光。
被众人簇拥的女人,一袭高定红裙,岁月在那张娇美的脸上没留下什么痕迹,红唇、大波浪的长卷发,如同上个世纪画报里走出来的港风美人。
让人不禁恍惚回到那个她被国民称为传奇的九零年代。
“小黎,又漂亮了哦。”
“阿汀,啧啧啧,你这张脸,二十年前就长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要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妖精了。”
跟老姐妹聊天的黎汀嗔笑,“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才做的医美的原因。”
“对了,你家Evan今天怎么不在?”
Evan是黎汀的第二任丈夫,E国着名的音乐家,结婚后,随她一起在华国生活。
黎汀无奈叹了口气,“上个月月底跑去非洲一个偏远的地方做公益,那边电力系统出问题,暂时飞不回来了。”
姐妹团噗嗤一声笑出来,“错过我们大小姐的生日,Evan回来,搓衣板可有得跪。”
“老爸不在,小宴这个当儿子的呢?”
“对哦,怎么没看见孖仔,这小孩平时对你寸步不离的。”
黎汀抿了一口香槟,上扬的红唇是藏不住的笑意,“那小子,接他大哥去了。”
大哥……
姐妹花们惊讶不已。
“你们快二十年没往来了吧。”
“说起来,你前夫的爸妈可真奇葩,离婚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不准你去看孩子。”
“对呀,孩子爹死那么早,还不让你这个亲妈去看,当年,就该把抚养权抢过来。”
黎汀笑容滞了一瞬,她含糊道:“只要心近,以后多走动就好。”
“你们玩儿,我去下那边。”
生日宴的主人,自然要招待客人,姐妹花们没多想,“去吧去吧,阿汀你不用管我们。”
黎汀看了眼宴厅上挂着的复古钟表,八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她心底隐隐升起一股焦躁,拿起手机正要询问。
人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是随父母一起来的千金小姐们,语气激动。
“天呐,bb你看那边,站在黎宴旁边那个男人也太正点了吧。”
“这脸这身材,活脱脱的撕漫男。”
“不是,港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帅哥啊,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要是我爸妈给我物色的联姻对象,有黎宴和这帅哥的三分之二,我也不会绝食抗议了。”
长身鹤立的两人,并排走来,大多男士都会选择的黑色西装,穿在他们身上挺括又清俊,叫人的视线无法从他们身上挪开。
小女生们舔颜,年长者则感到诧异。
沪市大名鼎鼎的霍家二爷,与内地有合作的不少港商,瞬间认出了他。
“不是说黎汀和霍家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她这个大儿子来参加生日宴了。”
“奇了怪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爸早死,爷爷奶奶前几年也陆续去世,唯一的血脉亲人就只有黎汀了,关系破冰也正常。”
人群自动为男人让开一条道。
黎汀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双眸失神,直到清冷的声音响起,“生日快乐。”
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忍下酸涩的泪意,颤抖着扶上他的肩膀,“我的小州,原来已经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了。”
说着,抬手想抚摸他的脸庞。
察觉到女人的意图,霍执州将手中的礼物袋子递过去,不动声色打断她的动作。
“黎夫人,这是给您的贺礼。”
听见这个称呼,黎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接过,“小州,不必这么生分的。”
“和小时候一样,叫我妈咪就好。”
盈盈的美眸,盛着期待。
霍执州情绪淡淡,“小时候?抱歉黎夫人,时间过去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黎汀捏着礼物袋子的手指,难过收拢,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团子,会因为不想去上学,撒娇赖在她怀里装病。
会在幼儿园上了手工课,带回来一个编得歪歪扭扭的花环。
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上花完了所有零花钱的礼物。
然而面前的男人,冰冷淡漠,漆黑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冷淡的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黎汀苦笑,这能怪谁呢?是她自己把那个满心满眼的小孩抛弃的,她往后退了退,给霍执州一个舒适的距离。
他既然愿意来,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不能急,慢慢来。
她重新扬起笑容,只是语气比较刚才,明显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小州,妈妈吩咐厨师做了你爱吃的甜品,我带你去尝尝?”
霍执州婉拒,“谢谢,但我该……”
一直没开口的黎宴,举着香槟杯打断,“大哥,欢迎你来参加妈咪的生日宴。”
“为了庆祝我们一家人团聚,碰个杯吧。”
他音量扬了扬,足够周围人听见。
霍执州拿起一旁侍者盘子里的红酒,举杯,“黎夫人,祝您生日快乐,万事顺心。”
很简短的祝福语,口吻官方。
但黎汀心口还是像裹上一层蜜,她忙不迭举起玻璃杯碰上去,“谢谢小州。”
醇香的红酒下肚,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是霍执州最喜欢的一款红酒,他眉眼微动,只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
黎汀时刻关注他,看见那只下去一点的红酒杯,心中懊恼,看来那些消息也有不准的,下次还是亲自问比较好。
碰杯完,霍执州放下红酒杯,正欲离开。
身旁的男人,突然朝着入口处招手,磁沉的嗓音,语调微高,“绵绵,这边。”
霍执州敛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